第42章 三虎岭下行道难(1 / 2)

帝国中部的中山郡,有一座连绵横亘近三千里的山脉,是占了大半个中山郡的土地。这座山脉名为横断山,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横断了帝国南来北往西去的所有通道。

另去他途,则要多费大半月的时间;改走水道,更是费日时久。

直到千年以前,帝国在此处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近两百年的时间,征调民夫数以万计,生生的将整个横断山脉,开凿了三条联通的通道,便是所谓的三虎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不到三虎岭你便不会知道人力的伟大。

行走在幽旷的山谷中,安生细细的体味着山谷两侧崖壁带给自己的冲击。崖壁上植着千奇百怪千年的松树。松树发达的根系,牢牢抓着崖壁上的泥石,使崖壁变得更加紧固。

风雨洗去崖壁间斧凿的痕迹,却洗不去那段悠悠岁月中人们敢叫天地换新颜的嚣张与悍然。

安生忽的想起他曾在一本古籍中记载的一段话,那是人族诞生之初,最黑暗的岁月里,于灭族的危机间苦苦挣扎的人们,第一次有人喊出了“人定胜天”的口号。

两者之间的共同处,就在于人族对苦难的不甘,在于人族对美好的向往,在于人族的自强不息。

然后安生的心中生出一丝明悟,神慧魄中一蓬幽蓝色的火焰无风自动,烧的更加旺盛一分。安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修行于小境界中又向前迈了一步,体内的灵力流转变得更加自在如意。

这种境界的提升仍是很微小,但与坐禅修行,累计灵力的过程比起来,却是快了数倍。

安生想起三苦寺里,老和尚说过,修行是随缘的过程,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修行。此刻,安生终于明白,原来随缘的过程就是悟,所谓的看到就是悟到。

他路过这里,看到了也悟到了,就是他的修行。可若是他看到了却悟不到,就算把这条山谷走上千遍万遍,直至鞋底磨穿,也算不得他的修行,这就是随缘。

车队的最前方,披挂黑色甲胄安逸山,有些焦躁不安。半个时辰前,派遣出去的一批斥候,到了现在一个也没有回来。这让他的心头多多少少感到不安。

这种地势狭窄的山谷间,若是埋伏上一些人马,足可以将这一带变作死地。若在有一队重甲骑兵的配合,全歼自己这部人马,可以说轻而易举。

帝国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乃是靖海军的襄龙重骑,驻守镇海郡,除却上将军无人可以调动。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帝国腹部。

安逸山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紧张,思绪变得混乱,他咕囔着说道:“这帮野猴子,莫不是躲到哪个山坳里逮兔子去了。竟是这么久了也没回来,若是一会让我嗅到烤肉的味道,须得用军法好好招呼招呼。”

时间已经是未时,狠毒的阳光逼晒的人马具是大汗直流,被汗水沾湿的衣甲更是让这些兵士浑身瘙痒。

队伍中马低垂着头,人斜闭着眼,一副人困马乏的样子。

如此这般又向前走了约莫半里地,长长的山谷还是看不到尽处,两旁的山林中发出一声鸣啸。

这一声鸣啸尖锐刺耳,绝不是什么鸟叫猿啼,这是军队响箭的声音。

听到这声响箭,安逸山像是看到催命符,再来不及想些别的,大声喊道:“警戒,敌袭。结盾阵。”

离得安逸山最近的几个兵士,尤自昏昏沉沉。安逸山扬起手中马鞭,直接抽在他们身上,又喝了一遍:“警戒,敌袭。结盾阵。”

这个时候,这一队人马终于完全醒悟,按着操练无数遍早已深刻于灵魂深处的本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出标准的步兵盾阵。

而在集结的过程中,两侧的密林中,已经稀稀拉拉的射出了一些羽箭。只是箭镞太过稀松,除了几个倒霉鬼被射伤手脚。这里就可以看出正规军与杂牌军之间最大的差距。

至于安生,还在安逸山反应过来前,一把将朱强拉下了马。等到羽箭射出的时候,安生挑了块离得最近的铁盾,把朱强塞了进去。

片刻之后,这些稀松的羽箭就变成了密集的箭雨。大多数的箭簇被铁盾挡在盾阵之外,偶有些零星的羽箭,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扎死扎伤了几个兵士。

总的而言,由于安逸山的机警以及这群训练有素的帝国军人迅速的响应速度。这轮箭雨的杀伤被控制在了最小范围。

朱强听着铁盾被抛射而出的箭簇敲击,发出的清脆铿锵声,唇色发白。这个小城出来的少年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内心惊恐不安。

安生在朱强身后随意站着。他知道这些普通的羽箭,就像叶言的铁刀一样很难伤到自己的身体,所以并不是很在意。

有一只羽箭穿过铁盾,落在安生的左臂之上。安生随意伸手拍了拍,像是赶走一只苍蝇。只是他不知道,这种随意的态度落在那些普通兵士的眼中,就成了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