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若未觉对上了四人拼上性命的一击。

结果自然是妖神赢了，那千百年前纵横睥睨的眼神只是轻轻暼了四个千百前后打算匡扶正义的小伙子们一眼。

那双眼睛竟然和妖僧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如果非说有差距，那黑衣妖僧的眼睛就像一汪清冷的湖水，了无波澜。

而那瘫倒在雨水中仅仅瞥了四人一眼的眼，则是汪洋的大海，那有波浪有大风有着跃起的巨鲸，生生不息的过往。那汪洋也有时变得平静而倒映着碧蓝的天空，在云朵深处那是一片孕育着星辰幻灭的宇宙。

在那轻轻一瞥下，号称江湖豪侠的八极老爷借着惯性在泥浆中翻滚湿透了身体喘着粗气，像是已经没有力量起身了。

邋遢剑客李庚几与那神算刘伯温只觉的浑身的气力都在那目光下同着勇气都不断的消融了。当一个江湖侠客没了希望，没了以为自豪的潇洒，那江湖还能剩下的便只是铁铮铮的现实。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是现实，生生死死不得全尸是现实，最现实的却是有些时候明知要死却不得不去送死。江湖之中有人，各式各样的人，最善不过散尽家财救人水火，最恶不过杀人全家***女，当整个江湖受到威胁时，不论善恶，每一个江湖儿女都会怀着正义的使命，说到底自己的江湖，也是自己的命。

至于那黑衣妖僧本该与妖神缠斗片刻，但想来所有人都高估了自己。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身影却是让妖神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究竟是只什么样的妖啊”所有人的内心压抑之余只充斥着这个念头。

妖神像是恢复了些力气，在那瘦弱露出骨头形状的手臂的支撑下起身，长长干枯毛躁的头发拖在泥浆中纠结成长长一条，他的眼直勾勾的看着空中的落下的雨滴，竭尽全力的伸出干枯的手掌感受这雨水带来的温度，像春笋在拼命的吸收养分以便早些见识到阳光，更如在地底千年的蝉。

“啊！”空气充斥着胸口胀出惊人的幅度，一声长啸久久在在峡谷里一圈圈的放大着，混合着雨水的特质将他的情感带到每一个缝隙久久不散，所有听到这声的的生灵都感受到了那长啸中蕴含的悲伤，那是妖神的痛苦。

他享受着每一寸的雨水空气和光，这地面上的一切都带给他喜悦，他甚至怀疑在千年之前真的在这地面上享受过这样的世界吗？

“这妖出世怕是没人能一战了。”刘伯温喃喃道，一脸苦笑。

“死在这妖神手中也不枉这生了。”本就身着邋遢的剑客李庚几在这大雨中显得更加落魄，最落魄的怕是在这碾压的力量面前连剑都成了支撑身体不至于倒下的工具，对于一个剑客若是连提剑的勇气都没有，那便如同死了一样。

妖神走的愈加快，同样颤抖着众人却越觉的轻松，终于结束了吗，神算刘伯温在心中默念。

“快点结束吧。”

“下雨了，愣着干嘛，去躲躲啊。”妖神开口了，沙哑的声音。

那邋遢剑客与神算子一脸茫然不知那妖神打的什么主意。却随着妖神的开口，一股暖流涌进心底，而心中的恐惧也消散不见。

跪着瑟瑟发抖的黑衣妖僧的眼睛也变的清明站起身来，那深深的恐惧却在心底无法磨灭。

再看那八极老爷却在泥浆中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三人对视一眼，却是都摇了摇头，扶起了八极老爷起了身，寻到一处干爽的山洞。

“你不杀我们？”神算刘伯温号称算尽天下事，却不知这妖是何想法。

“为什杀你们？”妖神比量着头发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们是来杀你的，你就该杀我们。”李庚几恢复了清明，心中的恐惧也已不见，便觉得这手中的剑变的更亲切，他知道经过这次他对剑的理解却是更上一层楼。

妖神一声愜笑并不理会，只是盯着李庚几的剑。

“剑借我一用。”许久开口了。

那是一把好剑无需质疑，青色与黑色铸成的剑隐隐散出煞气，而这好剑却在妖神的手上成为了一把削发的工具，一撮撮的头发从下至上慢慢掉落。

“早觉得碍事了，没想到这几千年能长这么长的头发。”

“剑是你杀人的工具，我却用它削头发，杀人总不是什么比剃头好的事。”

气氛愈加诡异，众人都不知怎么开口。

“有吃的吗？”妖神又开口了。

黑衣妖僧一直坐在离妖神最远的位置，犹豫了片刻，还是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包糖麻花，酸梅子等小孩吃食。递向妖神时却是羞红了脸，谁知这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妖僧却是爱吃这些个小孩吃食。

“我有个问题”。妖僧开口了。

“你的味道我闻着在南方大山，具体得等你自己去寻找了。”

看着吃完零食还意犹未尽的妖神，刘伯温终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