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几眼。
有一次,我们又去邱老道那儿打夜食。何必成一边等炒疙瘩,一边翻看着“红宝书”。邱老道好奇地抢过去翻看了两眼,就笑了起来,我们都不解地看着他。
邱老道指着书的扉页,密密麻麻一排人名中的一个,一脸不屑地说:“这厮不就是个本科毕业生嘛,还给别人写考研辅导书?”
那些人中,邱老道似乎对很多人都知道个一二,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奇闻轶事,飞短流长,搞得大家都兴味索然,有点上了贼船的惶恐。一向酷爱炒疙瘩的何必成,也没吃两口,就嚷嚷着吃饱了要走。
邱老道话锋又一转,对那位主编教授大加褒赞,治学严谨,为人师表,堪称典范。看着心情七上八下的我们,他说:“你们如果觉得有必要,哪天我领你们见见他,当面求教如何?”
振奋的何必成又拿起筷子,很快吃完了略微有些凉了的但仍旧是他的酷爱的炒疙瘩。能见到那位大教授,这不就像革命小将能见到伟大领袖一样吗?
邱老道没有食言,到了年根底下,我和何必成作为代表,跟着他去教研室见了这位教授,老人家还在我们的“红宝书”上题字留念:祝考研成功!
1992年就要过去,1993年的元旦就要来了,这几乎肯定是我们一个也不少地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班里面搞了新年联欢会,欢声笑语中有着淡淡的哀伤。也没准备什么节目,谁愿意唱就干嚎两嗓子,大家抱着个酒瓶子,絮絮叨叨地缅怀着四年的点滴时光。
班里有个女生一直是暗恋着何必成,可惜流水无情。那个女生本来还矜持,几杯酒下去,人就乱了方寸情,盯着何必成流眼泪。何必成那段时间正春风得意,小道消息说可能得到了留京指标,就有些放荡不羁,嚷着要和那个女生跳个舞,怎么都拉不住。那个晚上他们好像就一直抱着跳,何必成累得满头大汗,苦苦求饶,那个女生就是不撒手。
酒过几巡,集体的狂欢变成了捉对诉苦,两三个人搂在一起,反反复复地说着过去的鸡毛蒜皮,兄弟相呼,心手相握,感慨不已。
脉脉温情中,不知是谁突然意气勃发,把一个啤酒瓶子从窗户直接扔了出去,随着楼下传来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大声呵斥声。我们都心里一惊,担心不会是砸到人了吧。大家就往窗户口挤,想看一下究竟。楼下的路灯光晕中,站着两个穿制服的校卫队人员,正向上望着,手里拿着黑黑的家伙,嘴里念念有词骂骂咧咧。
又不知是谁,突然在背后关了灯,大喊一声打丫的。空的半空的啤酒瓶子陆陆续续都从窗户飞了出去,最后连暖水瓶也下了楼。
1992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去了费汪的小院儿,一起等待新年钟声。
那天留下的一张照片已经泛黄。刘易思紧紧搂着余蕾。邱老道紧紧搂着小潘。费汪和江夏站在一起。我若即若离地挨着江夏站着。屋顶上还都是残雪,每个人的眼睛都热切地看着前方,闪闪发亮,就像五月天那如火的石榴花。
我记得在新年钟声敲响时,我们好像也还是这样站在一起。
江夏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做我男朋友吧!”
那一刻,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钟声阵阵,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就如青春的歌声,响彻心扉。
(第二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