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悟真回到斋阁以后,便与海心谎称后山寻不见海嗔,在外头耍了一阵才归。直到夜里斋阁急需干柴,迟迟等不到海嗔回来,这时穿淡黄僧衣、位属小座的海荣进阁嚷道:“我们金刚堂迟迟没有斋饭,这是怎么回事?”
海心连忙应道:“缘自…缘自我迟了做饭。”
海荣双手抱胸,嗤之以鼻:“是照顾那个只顾捣乱的小子么?”
陈悟真见状,从厨房里端茶一盆洗菜水冲将出去,一边大喊:“养树水来咯!”故作地滑摔倒,摔倒之际,整盆脏水照准海荣身子一泼,登时将海荣由头至尾淋个清爽。
海荣气得把眼瞪成牛大,捋袖子要打。陈悟真两眼湿润,一脸歉意道:“海荣叔叔不好意思,地太滑。”
斋阁全员都在等候海嗔,当下无所事事,俱守在大厅。海荣忌惮人多,又见陈悟真如此模样不好发作,只道一句“住持不能就餐看你们谁担待得起”便扬长而去。
“海嗔一向守时,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了吧?”
“反正在这也是等,不如到后山找找。”
海心正有此意,便连同各位出门,恰巧性空典座入来,问及此事,沉吟良久道:“海嗔在你们众位当中武艺实属头端,他若是遇上噩事,你们也助不成。我且向住持请示与金刚、伏魔二堂武僧上山。你们只管将救急的柴资顶上,往日再集。”
斋阁一众遵从性空典座命令,各自有为。直到夜里,海心依旧不得海嗔消息,开始坐立难安。而陈悟真早就知道情况,浸泡药汤之后便躺在床上发呆。
海心忽道:“悟真,我看你来回奔波不好,往后你休课不必回来,就在宿舍住下得了。若是想见海心叔叔就传信过来,我备好加应子探望你。”
陈悟真知道海心用意,只好点头答应,心中伤感无限。
红日旦临,他便自个往书院跑。
等到开课时,不论礼乐书数,俱用十倍心机在门外思索。到了御课,虽则无坐骑,仍在树荫下观摩同学姿态手法。而上武课,却不再上前挑战,而是观察同学出招,心中默记。到了三更夜半难以入眠时就起身这个练练,那个练练,暖流应招而落,精神愈是充沛。
如是数日,晚晚不懈,到了早课却又不够精神,听不进书文之课理,只好等放学之际硬着头皮找慕容雪借书阅读。
慕容雪微笑道:“你真是勤奋!不过书上的内容没有注释,不如吃完饭之后到樱花林里我给你解释。”许多学者,都爱往清幽静雅的坏境读书习武,所以书院斥资建造了不少小小园林。
陈悟真原想推脱,不过真武言过“书中有理”,不能不读,便多次言谢,草草吃完饭在公园的西侧樱花林等候。不料慕容雪早倚在树下,捧起一本“渔父”而观。渔父一文,是言屈原放逐,郁郁间游于江潭,遇见渔父各执己见的故事。
陈悟真未曾读过,饶有兴趣,上前打个招呼即便坐下跟着阅读:“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细细品读之后,他哂笑道:“渔父不清楚屈原的性子,讨来没趣。”
慕容雪柔哼一声:“你呀,只顾看故事啦。”
陈悟真哈哈笑道:“当然不是,我是个怕死的人,自会选择‘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慕容雪这才满意,取出一包加应子,问道:“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陈悟真咽了咽口水,不假思索道:“当然!”
夕阳之下,两位稚嫩孩童你一粒我一颗加应子,你一句我一句诗文书段,直至夜幕才各自分手。
陈悟真回到房里觉有些疲惫,暂先不洗,躺下打算小睡半个时辰再起身。岂料披被不久,门外就有人使劲敲门,咚咚大响,却不张声。他心想来者不善,朗声问道:“是谁?”
门外人不作答,仍旧用力捶打铁门。
陈悟真高声道:“你不说我就不开。”
这时门外人住了手,陈悟真心觉奇怪,又回到床边。忽然转念一想,想到阳台无网拦截,又与各厢房近在咫尺,若是从别个寝室而入,在阳台上跨过来,那便不妙!当下三步到阳台,却为时已晚,右边有一只脚踏到阳台石栏,一只手按住墙边,稍稍发力整个人便转身过来,跳入房内。
陈悟真认出壮硕的南道铜,知来者不善,仍旧稳住,问道:“你来我寝室做什么?”
南道铜怒道:“哼!我早跟你说过不准骑飞絮,还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陈悟真故作懵懂:“我今天御课并没有骑马呀!”
南道铜咬牙道:“你没读过书么,‘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陈悟真问道:“这是那个人说的?”
南道铜稍沉住气:“孟圣人!”
陈悟真哦了一句,便自顾坐回床边。
“慕容雪和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