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馄饨(2 / 3)

春寒吹酒醒 嘿嘿写书 4250 字 2017-06-30

陈吉采便也不再与卖馄饨的言语,但两人都吃的极慢。心中皆盘算着要等方家三位公子上岸,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明朝每有一省便能出一个解元,一场会试里要坐下十来个解元,原也没那么稀奇。而且古来能连夺三元的人才极少。只是江浙二省向来人才辈出。又因先帝分了南北榜,能考取贡士的学子中,南卷取十分之六,北卷取十分之四。南方学子要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更是难上加难。要知南卷涵盖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以及南直隶的应天、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淮安、扬州和广德州诸地。自有科举以来能入的三甲的,十之八九来自这些地方。到了洪武三十年那场殿试,录取的五十一人竟全是南方人。这便犯了北人的众怒,一纸连名状递到了礼部,状告主考官结党营私。这下先帝震怒,杀一批流放一批。八月又办一次殿试,全都取了北人,这才平息。自此之后,便以南北卷取士。原来占了八九成的南方学士现在只能取六成。这样一来,还能进入贡院参加会试的哪个不是从千万人中冲杀出来的翘楚?而这其中又是江苏和浙江两省人最多。两地学子也多暗暗较劲,隐隐然将对方视作走上仕途的最大对手。

吴陈二人及码头上的车队人马都等了半响,终有一艘大船从寒江上缓缓驶来。二人见码头上其余众人都精神抖擞起来,心中皆道一声:“来了。”

待得船靠岸,二人细看便知这是一艘千料大船,虽没有雕梁画栋,却也掩不住通身的气派威仪。船上先是下了几个健仆铺好踏板,待船停稳,便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公子先下了船,后面伴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公子。年轻的那位看着斯文俊俏,年长的那位也是稳重大方。都穿着上好丝绵料衣裳,披暗色呢料大氅。发髻上一镶青玉一镶白玉,比起京中那些世家公子,显得古朴庄重。而在吴陈二人眼里却是气派不凡,只猜不出哪位才是得中解元的方中兢。待二人的书童仆从也下了船,又从船上走下一位十七八岁的公子。此人看着虽年轻,却生的高大俊朗,剑眉星目。身上棉服倒也是上好质料,浆洗的笔挺,却能看出是常穿的。背上背着个包袱,没有仆从搀扶,蹬蹬几步从踏板上走下,却是稳如平地。看他通身精气神,没人敢当他是个下人。

那馄饨摊主识趣,凑到吴陈二人身边说:“两位老爷,按年龄推算,这为应该就是方中兢方公子了。”

二人上下打量这方中兢,瞧他如此年轻,样貌又生得好,在京中还享有大名,心里暗生出不知是轻视还是嫉恨的情绪来。

却见方中兢忽然目光朝他们转来,两人心口皆是突地一跳。直到他又轻描淡写地看向别处,似乎只是眼光随意掠过,并没有发现他二人的窥视。他两各自拿起调羹,在碗中乱划。只是心中慌闷,一时缓不过来。

先前上岸的两位公子早已走到了几辆马车前。依次对着每座车厢行礼问好。这些马车厢自始至终没一个掀起帘子的,只隔着厚车壁传出女子淡淡的应答声,显然是家中的女眷长辈。

吴陈二人坐的有点远,依稀能从对话中听出年轻的公子叫方中愈,年长的那位叫方中俭,加上最后上岸的方中兢,这三人都是方家族中的青年子弟。

此时方中兢也同前两位一样对着几辆马车依次行礼问好。待到最后一辆马车,车厢里忽然传出清脆稚嫩的女子声音:“兢哥哥真的不来住吗?”

方中兢回答道:“母亲想念我的紧,这次回来定要在家中好好侍奉她。”

哪知呼啦一声,一只青葱玉管般的小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气怒的小脸,“就不能请大伯母也到家里来小住吗?”

方中兢一怔,便对那小脸的主人说道:“我回乡三个月,自家宅中有些家具都坏了没人修补,我要趁这些日子把家中修葺一下,好让母亲住得安心。”

那女子也知道错了,放下车帘说又道:“那你可要多来走访。”

远处吴陈二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纳罕。

陈吉采先压低声音道:“京中风物到底不同,这小娘子长得周正,怎么说掀帘子就掀帘子?抛头露面,同一个村姑似的。和男人说出来的话也真是……”

吴连涛低声道:“毕竟是到了天子脚下,即便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也更活泼些。我看他们对话应是堂兄妹,想来是年纪小不知避忌。若不然,那倒真是龌龊得紧。”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忽然眼角瞥见方中兢转身面向他们,从袖中拿出一副弹弓来。再听哐哐两声,面前的两只碗霎时裂开,冰冷的馄饨汤汁溅了二人一脸。

二人气急,瞪着方中兢却不知如何发作。但见他又回过头去不作理会,二人就想质问一句也没了对象。吴连涛口中说道:“好好好!”气红了脸再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方中愈、方中俭这两位公子见了此事心中都觉麻烦,不想招揽在身。过一会才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对二人打躬作揖,道:“二位老爷,我族中少爷年少无知,冲撞了二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