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一劫的许飞自然没有跟着林图远去前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后厨,挑着捡着吃吃喝喝,听见前院吵闹声愈来愈烈,才揣了只鸡腿溜溜达达去了前门。
“嗬”,真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把大门堵的严严实实。人声鼎沸,吵的街坊四邻睡不着觉半掩房门,偷偷摸摸瞧着热闹。许飞眼珠一转,盯上了门前一株枣树,从墙头爬出去又三两下爬上树去。才发现原来已经早有人快自己一步了:那是个年轻人,踮着脚蹲在树梢,随风摇摇摆摆,专心看着下方,看的热闹处,嘴里嘟囔着比手画脚几下,见许飞上来,才转移了注意力。许飞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自顾自挑了根粗壮的树干,啃着鸡腿荡着脚,笑嘻嘻也瞧着热闹。
只见人群分作两拨:一拨许飞认识,正是‘天狮镖局’一众,一水的精壮大汉,气势逼人,带头的却是个老头和少年,正是郭大路和林之平;另一拨就奇奇怪怪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光着膀子的胖汉,有尖嘴猴腮的小厮,有提棍的矮冬瓜,也有拎砖的高竹竿···看着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不过靠着人数众多,气势上也没落了下风。两拨人呼喝对骂,你一句我一句。许飞远远看去,冲在最前的林之平情绪激动,嘴里骂骂咧咧,还一跳一跳的直想往前扑。
“哟,没看出来啊,这小子火气挺大。”许飞自言自语道。
“嗨,哥们,分点呗。”说话的是那个年轻人,许飞早注意到这人凑得近了,但没理他,谁知他先说话了。
这时许飞早啃完了鸡腿,可又从怀里掏了把葵花子出来,嗑的嘎嘣嘎嘣响。
许飞闻言也不吝啬,又从怀里抓了把塞到对方手里。
“别看吵得凶,打不起来,两边都有人压着。”年轻人吃人嘴短,也打开话匣子,嗑着瓜子做着判断。
“嗯。雷声大雨点小。”许飞附和。这个发现其实让许飞有些失望,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天狮’中人的觉悟。想了想,许飞问道:
“这怎么就闹起来了?”
“这你算问对人了,就我知道的最清楚。”年轻人略带得意,“你瞧人群中间,就那个,那个大脑袋,就周围一圈长头发,中间是个秃瓢的那个。”许飞知道这人,是‘天狮镖局’的一位镖师,姓胡,脑袋比别人要大上一圈,还有些谢顶,所以大伙都叫他胡一圈。早上跟着第一组出门,不想现在就回来了,跟着林之平一样冲在天狮镖局最前面。
“他?他怎么了?”
“没到晌午,跟着一群人不知在哪喝的醉醺醺跑到‘醉花楼’。醉花楼知道不?本县最大的风月场,别看叫的好听,说白了就是高级窑子。你说,哪家的窑姐儿会起这么早?就是有起早的那不还爬在自家恩客身上呢么。”年轻人开口说了句黄腔,把自己先逗乐了,“这群人一看就是走江湖的下九流,出卖些力气赚点血汗钱,非是豪客,一个铜子掰成两瓣花,一个“窑洞”那还不得两三杆枪捅,谁人受得住?再说满花楼也不是他们去的起的,就是给得起钱,满花楼的姐们儿也傲着呢,哪看的上这些粗人。也不知那个缺德鬼,给这群外乡人指了醉花楼的大门。”天狮镖局经营不善,这次召集的镖师也大多是不如意之人,且工钱也只是结了一半,另一半得这趟镖回来才有钱结,这事,许飞也有耳闻。
年轻人嗑了口瓜子继续道:“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憋得厉害,只会用下半身思考,下半身可长没脑子,脑子是长在这里的。”年轻人敲了敲自己的脑瓜,“不过他们并没有闹事,虽然同醉花楼的人吵起来,但并没有人动手,很克制,不是吗?只是很凑巧,有个人出现了。或许是醉花楼某个想赚外快的****,或许是其他什么好心人,给他们介绍了另一个地方,串街走巷,走过棚区、小胡同,没人带着还真找不到,那里有也有女人,比醉花楼便宜,比醉花楼识趣,哈哈,当然,也比醉花楼要丑,但最重要的是随到随有。只是这些人实在太多了些,总有人会分不到。总有人是那个不走运的。”
“那么说大脑袋就是那个不走运的了?”
“不走运不可怕,可怕的是还精虫上脑,那可就要变成倒霉鬼了。要知道,那种地方总有不做那一行的女人,比如仆妇,丫鬟或者暗娼的女儿什么的,或许也不是不做,而是看钱够不够。要知道,一个处子可值不少钱。哈哈,从这点来说,那大脑袋可算不上什么倒霉鬼,反而有点走运,不是吗?他们那点钱可不够付一个处子的价钱,就是够也不够。”年轻人说的拗口,但许飞明白,还听得饶有兴趣。
“那么说,是大脑袋那帮人理亏咯?”
“理亏?谁知道呢,男的总说是女的先勾引自己,女的总说是男的先强迫自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理由,一个正当的找茬的理由。这墙倒众人推,何况对方还是个外乡人。行唐县人这一点尤其抱团,我很欣赏。你也瞧见了,什么卖水酒买果子卖大饼馒头的,说他们吃东西没给钱;什么推老头,抢小孩,他们也干的出来。嗨,自有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