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山道。
本是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天气,天上安逸地飘来几朵白云,不时一行雁鸭飞过,和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鸟鸣,倒是一片安详悠然。
凤山本是个不甚出名的山头,向来也并没有什么人烟,但自从几年前大名鼎鼎的神医睿青子退隐至此后,这里求医问药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然而睿青子隐居之所位于山巅之上,凤山山势虽然不算陡峭,但对于病患伤残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走走歇歇,倒也有些个山户见机在山道宽阔处摆上些个茶桌板凳,专供人休息,当然,这价钱也是比较山下坑人许多。
白老头几年前还是住在凤山脚下的猎户,自他往上三辈都是靠山吃山的猎户,整天翻山越岭,起居无时,风雨无阻,落了一身伤病,前两年身体越发不堪,阴雨天动不动就是痛得下不来床,后来听闻有神医在凤山隐居,闲暇时为人看诊,便前去问诊,这睿青子倒也不愧神医之名,白老头服用了三个月的汤药之后,多年缠身的顽疾竟然全都好了。这白老头虽说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心思活泛,当机立断送年幼的孙子去睿青子处所打杂跑腿,当了门童,将来指望孙子学上个一招半式,好脱离了贫苦之身。而自己则和儿子弃了打猎的行当,在山道上择了个最好的地段,开了个饭馆,这道上整天人来人往,倒也有不少人歇脚吃喝,日子倒是比之前的打猎生涯安逸殷足了不少。
白老头平日也不下山,就在饭馆旁边筑了间屋子,每晚一个人住在这里,而儿子则每天回家把第二天的食材带过来。今天白老头起了个大早,先去挑了几桶泉水,估摸着够今天用了就洗手洗脸,把自己打发干净,就开始收拾桌椅,这时候儿子正巧也到,跟白老头打个招呼便自个钻进后堂厨房,不一会便有柴火的霹雳声传来与浓烟升起。
“爹爹!”忽然传来一声稚嫩清脆的女童的声音,那声音如珠落玉盘般不断蹦出来,“你的医术与青爷爷比到底谁更厉害啊?你每次都不回答我,是不是因为你比不过青爷爷啊?爹爹,你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呢?走山路这么累,还要起这么早……暖暖好困哦!”
白老头暗自想到:“真是个活泼的小丫头!”转身看去,却见山道尽头浮现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个人物,这男的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右手牵着女童,青衣长衫,面上露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虽说算不上太过英俊,却也绝对不会让人产生丝毫厌恶之感,眼神里流露着对身旁女童无限疼爱的神采,剑眉微蹙,似是萦绕着什么解不开的心事。这女童生的粉妆玉砌,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随着眼前的景色不停跳动着,长长的睫毛俏皮地眨来眨去,头上垂鬟分肖髻正得意地厉害,蓓蕾朱唇虽是一直在抱怨着什么,却并未显露出不满之意,分明就是一个小女孩的撒娇嗲嗔。
“好标致的小丫头!”白老头心里赞了一声,见这一大一小越来越近,那小女童的嘟囔声也是越来越清楚。这男子见白老头望向这边,面上笑意浓了些,朝白老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白老头连忙朝这人拱了拱手,回了个礼。
男子朝眼前的山峰看了一眼,朝白老头问道:“见过老丈,敢问这里距山顶还有多远?”
白老头“呵呵”笑了一声,道:“不远啦,从这里上去,不歇息的话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啊?”小女童吃了一惊,转头可怜巴巴地拉住男子的衣袖,带着些许哭腔道:“爹爹,还有那么远呢!咱们御剑上去好不好,我实在太累了,好不好好不好……”
白老头听到“御剑”两字时心里一跳,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又见那男子笑吟吟道:“才走这么点路你就累啦?要不咱们在老丈这里休息休息?”
小女童眼里泛着泪花,噘着嘴道:“不嘛不嘛,爹爹你赶紧御剑上去好不好,我好久没见青爷爷了,咱们赶紧见到他好不好?”
“哦~”男子所有所思地沉吟一下,笑道:“那这样吧,咱们也不休息了,直接走上去好不好啊?”
小女童见这招对她爹没用了,眼睛里的泪珠反而不见了,皱着琼鼻,嘴里喃喃着:“臭爹爹,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那男子被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伸手抚了抚小女童的头发,道:“暖暖啊,咱们这是去见青爷爷,亲自走上山去显得有礼貌啊,你说对不对?”
“哼!”小女童别过头,狠狠用手掐了一下握着她小手的手掌。
男子也不在意,又看了一眼白老头,低头对小女童说道:“那这样吧,咱们先在这里歇息,吃饱之后再登山好不好?今早咱们出来的匆忙,你现在一定饿了吧?”
“我不饿!”小女童闹起了脾气,一脸不耐烦道。
男子笑笑:“那爹爹饿了行了吧?”抬头对白老头道:“老丈,我……哦,还是先给那边坐着的两位点菜吧。”
白老头愣了一下,“坐着的”?白老头转身一看,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两个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