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新环境能带来新气象,可新宿舍的生活实在是乱的一团糟。
我们住的这间寝室,面积并不大,约莫十几平方,但这小旮旯里却人挨人的,足足挤了将近二十口子。镇上的初中,条件比较简陋,当时统共就一栋宿舍楼,上下两层,男生住下面,女生住上面。每到晚上九点半,各寝室准时关灯锁门,到早上五点,宿舍管理员再统一送电,开门,中间是不让出去的。寝室里条件简陋,并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每个宿舍都配备了一个水桶大小的厚皮尿桶,供学生们晚上方便使用。
不知道是学校配备的尿桶真小,还是学生们正处于青春期、新陈代谢比较旺盛,每天早上,我穿好衣服下床,准备小便时,尿桶里的尿液都是满满的一桶,并且还只往外漫。印象之中,尿痛方圆半米之内的地面几乎从来没干过,寝室的空气也一直都是湿漉漉的,满屋子尿素味,比火车站还要骚气得慌;再加上宿舍采光条件非常差,久而久之,这湿气散发不出去,便一直在宿舍里萦绕。舍友们都是农村出身,个人素质普遍不高,谁半夜憋醒了,懒得下床,连眼都不睁开,就直接站在床头,往地上撒一泡就解决了。寝室的床是那种传统的上下铺,上铺的成员在小便的时候难免会出现枪头倾斜或者尿滴滴的情况,这时候下铺的同志们就要跟着遭殃了。
为了减少每月晒被子的次数,下铺的兄弟们忍无可忍,发怒说,半夜醒来,要是再逮到上铺谁往地上尿,就割了他的“作案工具”。为此,下铺的哥们每人专门买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压在枕头底下,临睡前还不时拿出来瞅瞅,在床头的铁杠上磨磨刀刃。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幸亏下铺的兄弟们还都是正人君子,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照做。假如一旦真动了手,我们班某位男同志就要面临绝后的风险。
马克思说过,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是同时产生的。于是乎,经过全宿舍成员的一致协商和民主投票,《关于宿舍成员半夜尿急之解决方案》应运而生,并且以全票通过。《方案》规定,今后如果谁再直接往寝室地上撒尿,罚值日一周。考虑到半夜黑咕隆咚的,下床不方便,上铺成员可以站到窗子口,提起枪直接往窗户外面尿。----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既不占用尿桶有限的容量,又保住了自己的命根子,睡在上铺的我,也是屡试不爽。
晚上宿舍封闭,尿尿倒好解决,要是拉屎的话,那可就惨啦,因为寝室门一旦锁上之后,管理员轻易是不给开的,除非是谁病得实在不行、再不送医院就要挂掉了等等。
俗话说,管天管地,管不住人拉屎放屁。在百般压力之下,我们寝室又催生一条舍规,谁要是往尿桶里拉屎,也罚值日一周,----毕竟拉屎给大家带来了臭气熏天的负面效应,需要受点适当的惩罚。为了避免惩罚,下晚自习后,舍友们做的第一大要事,就是跑去厕所蹲个坑,清空大肠里残余的粪便。
舍规虽在,但半夜里仍有憋不住的同学。比较自觉的,拉完屎后,第二天早起二话不说,主动承担起值日、倒尿桶的职责;那几个混日子的混混们,为了逃脱值日一周的责任,就干脆死不要脸,直接把屎拉到寝室的地面上,第二天起来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打死就是不吭声”的模样,这可苦坏了当天的值日生。
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我的成绩依旧在班级的下游徘徊,为此我爸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并且警告我,如果我考不上高中,毕业了就直接回家种地。一想起明年的中考,我心里就发怵得慌,所以,初二学期结束补课的那个暑假,我变得稍加安分起来,最起码开始远离那些混混们,并立志要一心向学,虽说一直是力不从心。
班上的几个差生,每次下晚自习后,就盘起腿,坐在床上围成一圈,优哉游哉地,开始打扑克,或打“红5”,或打升级,或开拖拉机。宿舍熄了灯,他们就在床头点上蜡烛继续。听到宿舍管理员的脚步声时就赶紧熄灭蜡烛,等管理员走了以后再用打火机点着。
除了打牌,熄灯后的卧谈,也是我们寝室每天的另一大要事。
俗话说,树大招风。小红豆身为我们班的小美女班花,关于她的话题,舍友们聊的自然也就比较多。但是,大家所讲述的,大多是些小红豆不为人知、甚至是见不得人的负面“新闻”,诸如“小红豆之前交过很多男朋友,经常夜不归宿”、“小红豆经常跟附近一带的地痞们混在一起”等等。
空口无凭,虽然不知道舍友们的言论是真是假,但这些话却像蜿蜒的爬山虎青藤一样,深深地缠绕着我,折磨着我,让我心痛,让我窒息,让我失眠,让我很不快活,让我每天都活在一种难言的超压抑状态之中。在那时的我眼中,小红豆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心中的女神应当是纯洁的,是神圣的,是聪慧的,是近乎完美的,是不容被人侵犯玷污的。
初三的感情生活与我当初的设想完全不一致。虽然小红豆曾主动找我说过几次话,我也找她聊过几次天,但我们每次除了谈论借钱还钱的话题之外,就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