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再次见到方忠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胡须已经花白,头上眉山全部都是厚厚的雪花,他倚门而望,浑浊的双眼悄然换出一点点幽光,然而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幽光,也让他好似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以熄灭掉。
他说:“少爷,来了!”
方刚点点头,任由大雪压着自己的头,轻声说道:“忠叔,我来了。”
方忠很高兴,拉着方刚走到屋子当中,这才瞧见了站在一边的小丫头。
“这是?”
“哦,他是我这边雇佣过来的丫鬟。”
方忠会心的笑道:“那是,我们家少爷当然需要人服饰。”
方刚拉着方忠慢慢的走到屋子当中坐下,这才发现屋子当中宛如冰窖。
他准备打开们去外面捡拾一些柴火,却是被方忠轻轻的摇了摇头。
“少爷,我就算准了你今天会来的。”
方忠双眼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微微摇晃。
“你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不来看忠叔的,今天是第三十天了,你走了三十天了。”
方刚摸着老人冰凉的双手,默然无语,看着老人悄然红润的面孔,他的心悄悄的紧了。
“少爷,当年你才三岁,整个方家里谁都不亲,就对老奴轻,整天除了跟着老爷,就是跟着我屁颠屁颠的到处跑。我记得最开心的是,那年,你藏着一块糕点,在怀中都焐烂了,可是这块糕点,是老头这辈子吃过最好的点心了。”
“少爷,我方忠五岁从军,十二岁跟着老爷抗击北蛮,最威风的时候掌管十八路骠骑亲军,整整三十万人,那时候我就想着早一点打下北蛮,打下北蛮,这样我们就不会在被人欺负了,在被人欺负了。”
方忠的眼角喊着泪水,无神的眼角看着天空。
“北蛮世世代代都想着进攻帝国,他们食人肉,吸人血,把人当做牲口圈养贩卖,把女人当做**,想杀就杀,想怎麽样就怎么样,大周末年,北蛮入侵天澜,整个天澜十万八千地全部沦陷,无一活口全部被当做圈养的牲口被他们吃掉了。”
“当年方家三爷,四爷,五爷全部战死在天澜城下,连尸体都被人吃了。”
“少爷,你觉得老爷会背叛帝国,会去做那个北疆的异姓王吗?咳咳......当年北疆霸王横空出世,几乎一己之力就要灭掉帝国,好在帝国蜀山门派出了一个陆地神仙,拼着一身的修为不要,才重伤霸王,如今五十年过去,帝国没有出一个陆地神仙,北疆的霸王却是基本痊愈了他的伤势,而天澜被外部势力染指,岌岌可危。少爷,天澜之地不可以丢弃,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一刀,必然不可让北蛮入侵,否者,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等就是死了也无法见祖宗,无法见高祖陛下。”
方忠拉着成真的手,死死的不放,无神的眼睛露出期盼。
“忠叔,你放心,我知道!”
方忠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这个已经油干枯尽的老者在说完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面色是越来越红润,无神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磨剪子咧,杀蛮寇,一刀一个大风歌喲。嘿呀依儿,穿着我那心爱的大红袍呀!”
“磨剪子咧,冲上去呀,一箭一个宰了他呀,嘿呀依儿呀,穿着我那心爱的大红袍呀!”
“磨剪子咧,穷寇莫追呀,丧家之犬让他跑呀,嘿呀依儿呀,穿着我那心爱的大红袍呀!”
“磨剪子咧,杀敌回家啦,雄赳赳呀哥要回家啦,嘿呀依儿呀,穿着我那心爱的大红袍呀”
“磨剪子咧,回家跪了老娘见媳妇咧,抱在怀里哥哥乐开花呀,嘿呀依儿呀,穿着我那心爱的大红袍呀!”
这是某个天澜军卒编写来的一手小歌,不押韵,也不上口,可是天澜军人人人会唱,人人会说。据说当年方家家主就是靠着在霸王重伤的时候群起反攻,硬是用天澜百八十万的方家军冲垮了北蛮亿万防线,斩杀了天狼王,并且把北蛮圣兽天狼活活的摔死。
这才有了帝国短暂的和平五十年。
说完这些话以后,这个老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皮累,他笑着对着我们的方家家主点点头说道:“少爷,回见。”
方忠慢慢的在方刚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是年八十五岁。
这个方家大总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年即使是无比蛮横的城主府都不敢丝毫对方忠不敬,想不到晚景如此凄凉。落魄不堪。
.....
帝都,长安。
四月的帝都已经不在下雪,反而艳阳高照,与极北之地的北疆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身在帝国首府的人每天都会很忙碌的起来,然后开始麻利的做着生意。
身穿滚龙黄袍的玄宗陛下此刻站在最高的摘星楼上,望着极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