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枪声同刻,柳鸣腾身掠出,霍然拔刀出鞘。
一声冷冽的清鸣,刀刃毫不犹豫朝上方的枝叶劈去。
同时,又一道凌厉的淡青刀光闪现,径直划过身后的那颗树木,切割于其上。
茂密枝叶倏然落下,扰乱了后方之人的视线。
青色刀光敛没,‘咔嚓’一声,树木拦腰断折,携着一片阴影倒戈。
“轰隆”一声,群鸟纷飞。
柳鸣纵身接连跳跃,身形闪动间,似是出现片刻凝滞,随后一闪即逝,没入密林中消失了踪影。
没一会工夫,十余名身穿白色军服的士兵,秩序井然出现在柳鸣停留的之处。
这些士兵皆是手持步枪,军服一尘不染,胸襟处佩戴着白鸽图案的徽章。
白鸽,是和平的象征,自然也是和军的标志。
十余名士兵的领队人是一位上士。
这上士先是瞥了瞥那拦腰断折的大树,面容似是变了变。
随即,他在柳鸣先前停歇之处蹲下身来,双手略微拨弄泥土表面,又摸索了一遍柳鸣离去时踏过的土地。
上士缓缓起身,面色逼凝,沉吟片刻,向身后士兵挥手示意:
“罪犯还没走多久,速速追赶。”
“罪犯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少爷说过要留活口,找到罪犯后,将其控制擒拿即可。”
回想起昨日少爷下达的命令,上士叹息一声,其间似有百般无奈,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是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他们对追捕的对象再清楚不过,野兽似的狠角色!
若非迫不得已,他们又怎么会兴师动众与之为敌呢?
只是少爷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一旦任务失利,少爷定会与上校告状,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可谓是前有虎后有狼,而中间那充当二百五的,则是轮到了他们头上···
上士面色显得不自然,尔后他紧了紧手中枪柄,正色。
“多说无益,当务之急应速速将罪犯缉拿!”
“我们走!追!”
···
···
柳鸣在丛林中飞快地穿梭着,一往直前不曾回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确认自身逃离得足够远,对方一时半会无法追赶上,他终是停滞了身形。
他肩骨偏右两厘米处,渗出了鲜红血液,看其色泽,受创不久,乃是新伤。
先前那一番枪击中,纵使有枝叶掩护,他还是受了创伤。
旧伤未消,又添新伤。
那些凌乱的破碎伤口,折磨着他的意志,浑身一阵麻痛。
那缠了不知多少遍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湿透,钻心般的痛苦从中不时传出。
饶是以他的坚忍品性,也显得吃不消。
更严重的情节是,他开始累了,困了。(可惜没有东鹏特饮)
就像露出疲态的野兽,危机感挥之不去。
有点绝望呐。
照这势头,搞不好还真得被“绳之以法”。
柳鸣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那是自嘲。
他堂堂狩魔猎人,竟落得如此境地。
虽说他并未承认这名号,但他确实是一名赏金猎人。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一名本该狩猎猎物的猎人反被狩猎,世事果然难料。
在权与力面前,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转换,是如此简单。
想着这些,柳鸣嘴角那抹自嘲变成了嘲讽。
他在嘲讽那些迫使猎人与猎物位置转调的家伙,嘲讽那些身穿白服号称维护和平伸张正义的家伙。
想着这些,他感到心闷,心烦,心累,乃至眼皮都开始无精打采地下垂。
稍微有些疲惫,可是此地不宜久留。
算了,还是小憩一会吧,否则连逃离的精力都没有。
这般想着,柳鸣很于脆地坐下身,倚靠在树干上。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就从未弯曲过。
他单腿盘坐,左腿躬着,两把刀倚靠在那血淋淋的肩头。
小憩时也不忘刀,刀不离身,踏实而自在。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而稳定。
慢慢地,屏息,凝神,气息内敛。
他抛开了那些纷扰与杂乱的念头,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被追杀的境况下还能保持这份淡定的心境,常人不及也。
此人非凡。
柳鸣开始切身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如果不是视觉所见,外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