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七八月份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一支由奴隶、民夫、犯人组成的几百人队伍头顶着烈焰,脚踩着炙热的地面,行走在前往千乘县的路上。
这几百号人都统一穿着一个款式的麻布衣裤,衣服上还画了个大圆圈,写了一个大大的“役”字。并且,这几百号徭役的脚上都被一根铁索锁在了一起,使得他们走起路来都发出一阵铁索拖过沙地的悉索声。
同时,在这几百号被铁索锁在一起的徭役两旁,还有着七八个手执长鞭,横眉怒眼的差役。炎热的天气都使得人烦躁,更何况是在这荒郊野外,烈日之下,连坐在马上的押解官都满心里的不爽,更何况这七八个还走着的押解差役。
所以,这些差役每走几步,都会找借口,甩动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在这些徭役的身上。而被鞭子抽打的徭役们,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咬着牙忍着。因为如果反抗的话,换来的只能是更多的鞭笞。
“我……我走不动了”一个面容枯槁的民夫支撑不住仰头跌倒在地,嘴唇磨起了些许皮子,嗫喏着求助身边的人。
“给老子起来,装死是吗?走不动,我让你走不走?”一个秦兵兵士走了过来手握麻鞭狠狠地抽在了民夫身上,民夫疼的把身子蜷缩在一起,手抱脑袋,低声下四的哀求着。
兵士打了半天,直到打到手麻才停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扫向其他人,转身向着队伍的前面走去。
“所有人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一名骑马的秦兵押运官大声喝道。
白云飞路过民夫跟前,伸手使劲把民夫馋了起来,民夫身上满是淤痕,口中流出几滴鲜血,腿脚也不麻利。
民夫站起身子,看着救他的白云飞,眼角挤出两滴泪珠,张口欲言。
“大叔,切莫谢我。我能做的只是如此了,我们都是落难之人,互相帮助理所应当”。
扶起民夫,白云飞等人坐到一片灌木丛下,静静的感受着树荫下的凉意。
白云飞侧目窥视远处坐在小树林中身穿皮甲的秦兵。
除了七八个骑兵正在外围巡逻,剩下的十几个秦兵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取出腰间的水袋大口大口的把水灌入口中。白云飞已经长时间没有喝水,不觉的喉咙一阵干疼,眼神盯着水袋,目光炽热。
秦兵押运官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脚踩马镫,跨上马鞍,叱令队伍继续赶往千乘县。
“你们这些杂碎,别唠唠叨叨的,快点走!别偷懒……”一个差役不满徭役们在那絮絮叨叨的,拿起鞭子就往徭役们身上抽。
啪!啪!
长鞭抽在一个徭役的身上,连着他身上的麻布衣服都给抽裂了,那个徭役抱着身子,痛苦的倒在地上,小声的哼着,连大声的叫都不敢。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正在前行的队伍也就停下来了。因为为了防止徭役们逃跑,所有徭役们的脚都用同一根铁索给锁在了一起。这个倒地的徭役在地上小声的呻吟,那差役还是不断的往他身上挥鞭子,仿佛是因为这徭役叫的不够大声,他不解气似的。
而其他的徭役,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眼前倒地徭役的惨状。眼神当中有恐惧、有怜悯、有冷漠、有害怕!望着那凶神恶煞般的差役的则都眼里充满了畏惧,同时也都不敢直瞪瞪的看着那差役,生怕下一个被鞭打的就是自己。
夜,寂寞如水。
队伍赶了一天路,才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行至一座山谷,秦兵押运官下令就地扎营过夜。
山谷间,树林茂密,草木旺盛,乌云遮蔽了皎洁的月光。
白云飞细细的观察着此处地势和秦兵的值守配置,为下一步逃离做准备。
“啊!”不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便没有了动静,队伍顿时嘈杂了起来。
眼前的秦兵听到异响瞬间拔出佩剑,举起短戟包围了白云飞等人。
这时,一个领头的秦兵右执长剑,左手握着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走在了众人面前,指了指手中的脑袋,肃然道:“你们最好老实一点,若有人妄想逃跑,他就是下场!”接着将手中的头颅扔在了草地上。
白云飞瞅着地上的脑袋,心中犯难,思想片刻,他才摇头道:“这样可不成,徭役之路还长着呢。如果无法想办法逃出去,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如今之计,唯有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联合起来对抗秦兵,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否则这支队伍将走向坟墓。”
正想着,身旁一个同样被抓的少年默不作声的哽咽起来打乱了白云飞的思绪。
“小兄弟,不知你为什么哭啊?”白云飞看着这个身形消瘦,神情哀伤的少年关心的问道。
“我……我想家了,听村里侥幸从徭役逃回来的人说,一旦被征徭役,那就是九死一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爹娘了”说及此处,少年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