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掠杀已经朝自己递来一只盛满酒浆的犀角杯,灾星只得坐在他旁边,接过来一饮而尽,刚把犀角杯放下,掠杀又乐呵呵地将酒斟满,连续喝了三次之后,他伸手把又一次递过来的酒瓮拦在半途,婉拒道:“别倒了,再倒我也不能喝了。”
“真是奇了,难得你来我这里一次竟然不是为了喝酒,难道是当族长的压力太大,朝我倾诉来了,可那就更应该一醉解千愁啊。”掠杀把酒瓮收回去,满脸惊讶地问。
灾星用手抹了一下尖喙,直接说道:“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你也不必假装糊涂,我的来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消息声称,我和你失踪的族人出现在了混乱之环,我来是让你和我一起向他们施压,让他们把人给放回来。我知道你好面子,不愿意主动求人,于是我就来主动求你,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虽然你的族人也在其中,但我就不计较这些了。”
掠杀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他回看了一眼低头喝酒的碾颅,又扭头对灾星说:“你说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灾星疑惑不解。
“我凑了一笔钱给他们,他们已经答应把人放回来了。”碾颅说。
“这怎么行!”灾星一听火冒三丈,当即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们抓了我们的人,还让我们出钱去赎,这是什么道理!要是这个恶例一开,以后我们天天都会有族人被抓走,因为他们的销赃周期大大缩短,不用把人带出混乱之域就能换到大笔的钱。你能赎一次,能赎十次、一百次?”
掠杀尴尬赔笑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可以后事以后说,先把族人救回来要紧,你就能保证向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就会把人乖乖交出来?他们之所以敢放出风声,就是摆明了就是不惧我们的威胁,但凡他们有一点心虚,我们都不可能收到这个消息,以前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么。”
灾星气哼哼地说:“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一声不吭就掏钱,别人只会认为我们软弱好欺,以后专绑我们的族人。”
碾颅终于抬起了头,开口说道:“行不行我是试过的,我明确地告诉你,不行。我带了一大票人去,都差点被他们当场灭口,你所谓的施加压力,如果只是威胁几句,肯定是没用的,如果是带人杀上去,你准备死多少人,死了人就一定能把人救回来么?就算救回来了,值当么,为了省这点钱有必要么?”
“这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而是尊严与荣誉的问题。”灾星红着脸争辩道。
碾颅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你不是认为这次交了钱,他们下次就会倾向于再绑架你的族人?恰恰相反,因为你交了钱,他们就得把人交出来,他们也不在乎钱,也和你一样在乎尊严和荣誉,所以下次就倾向于绑架不愿意交钱的部落的人。”
“有这回事?”灾星疑惑地问。
“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混乱之环内部的势力斗争也很激烈,绑人的和捞人的不是一拨势力,你交了钱,他们就会想办法把人给你弄出来,你不交钱,他们就不用操这个心思。捞人的势力这么做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名声,没有人出钱,对他们的名声无碍,也省却了他们的麻烦,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碾颅把艾伦教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个……”灾星犹豫了,他突然觉得碾颅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掠杀趁热打铁地劝道,“这次先交钱,就当是交保护费了,如果以后还绑我们的人,再向他们讨要说法不迟。光靠我们几个部落是成功不了的,必须把更多部落都发动起来,这就需要更多部落被他们愚弄和欺骗,被他们激起怒火和同仇敌忾之情,如果他们真的敢愚弄、欺骗和激怒我们的话。总之现在绝不是出头的最佳时机。”
灾星陷入了深思。掠杀又把一杯斟满的酒放在了他面前,他脸色快速变幻几次之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除了夜豹部落和黑鸦部落,其他几个族人被救出的部落也都交了钱,他们也和灾星一样一开始都不愿意服软,但也和灾星一样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只要有台阶下,没有谁是不精于算计的。所谓的强出头往往不是基于利益,而是基于颜面,世上愚蠢的人其实没罕见,虚荣的人却举目皆是。
六个月一晃而过。新近成立的幽灵党不仅成功在混乱之环站稳脚跟,而且声势也越来越浩大,俨然是异军突起的一方新贵,令众多老牌势力无不侧目关注。人们本以为混乱之环所有可能的获利空间早已被瓜分殆尽,只余下一些食之无味的残羹冷炙供新加入者争抢分食,可艾伦还是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凌厉的眼光从中硬生生挖掘出了一座大金矿:既然混乱之域的土著和混乱之环的外来者之间是如此一种相生相斥、既依赖又敌视的关系,何不在他们之间搭建一座沟通和交涉的桥梁,让他们更好地合作或更好地不合作,从而避免将近似的策略不恰当地用在截然相反的事情上,以杜绝造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