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巍最后还是没有感受到尹项所谓的“心惊肉跳”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云纤,林氏两人同样没有感受到这份味道,甚至不经意间拿给其他镖师碰了,也没有丝毫感受。
一切都仿佛只是尹项的错觉,甚至尹项本人都如此觉得,但当蒲团再次放到他手中时候,那压抑的惊恐神色,却实在不似作伪。
讲道理,尹项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骗岳巍;所以这可能性有两种:一,这是尹项的错觉;二,尹项的确是感受到了什么,只是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
讲道理第一种可能性更高,但第二种,岳巍更愿意相信。
岳巍详细问了尹项,那“心惊肉跳”感觉到底是怎样构成——没道理就是心跳加速难以平复这么简单吧?总该有些其他影响条件吧?
这一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很显然尹项此前并不曾往这方面考虑过,这样一说,尹项手握蒲团,仔细感知起来。
“有一种隔阂感。”尹项这样说道,“总觉得,好像世界变得不一样了,明明往日很正常的风景变得不确定起来,总感觉稍稍远点,就变得一片模糊,明明能看得很清晰,脑袋却有点不能相信,要走很近才能把脑中的感觉和视线中的风景重合在一起。”
讲道理,虽然尹项有举人功名,但重心放在了正经的科举做官的方向上,至于舞文弄墨,写诗作词,并不是他擅长之处。
故而,这番形容虽有些不知所谓,但这也不能怪他,谁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经历,没有经验,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为免遗漏。
不过这些言辞落到岳巍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他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勾动了自己记忆中某些东西,他甚至抬手制止了尹项继续往下说,只想抓住脑中飞快闪过的思绪。
这时候,路旁跑出许多劫匪。
麻衣草履,褐色头巾,面黄肌瘦,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手中长刀,看起来有些落魄,但架不住人多,硬是将百米长的车队围了个严严实实。
往一旁看去,却又是布衣布鞋,黑色头巾,面容壮硕的一群劫匪;再往旁边看去,又是另一群劫匪……
这时,有劫匪在车队前方叫嚣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口号,声音昂扬,即便岳巍等人在车队中部,也能清楚听到。
岳巍皱起眉头,从锦绣戒中取出隔音阵法,继续思量。
不多时,谈判崩塌,劫匪一股脑涌了上来。
岳巍看看敌我对比,心头有些烦躁。
车队雇佣了五个镖局,每个镖局出二十人,不过一百人,再加上车队自身护卫,马夫等等,满打满算不到两百人。
而劫匪,却是将车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往少了算,也得有上千人。
同为筑基巅峰的武者,镖师就能精锐到一打五的程度?
“我们先去抵挡,岳巍你考虑快些。”尹项从锦绣戒中取出长剑,与林氏对视一眼,冲出了阵法。
岳巍后知后觉地点头,脑中思绪依旧,见着周围情势趋近稳定,便安下心来,闭眼专心追逐脑中的思绪。
……
隔音阵法之外。
镖师数量不足,不可能将全部货物都保护起来,只有收缩防线,拱卫中间的四辆马车与附近货物。
劫匪也不傻,那些镖师不能保护的货物,足够让他们赚得盆满钵丰了,都是用心驱赶货物马车离去,留下几百劫匪与中间表示马夫对峙。
上百米的车队,要全部驱离也是个大工程,众位镖师都是面色灰败,知道这下尾款不仅没了,说不定还得吐点出来,若一个不好,镖局名声都得狠落几丈。
但劫匪势大,若真选择硬拼,光是这人数差距,都足够把人堆死。
两害相较取其轻,赚钱也要有命花才行,若不是中间货商马车还算安静,几个镖局老大都有杀他灭口的心思了。
便在劫匪偶有摩擦的运送时候,中间货商马车终于打开。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慢走出,一挥袖,便飞了起来。
是的,飞了起来——不是跳了起来,更不是被牵了起来,而是缓慢而坚定地,飞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对峙场面都安静了下来,随着老者渐渐飞出,手中渐渐凝出一片电光,这才有劫匪惊叫:“是仙人啊!!”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四散奔逃而去。
但显然还是迟了些,老者没有散去手中电光的意思,屈指弹出,便见五六个闪躲不及劫匪立刻便触电发抖,缓缓倒下,身体还在不自主地抖动着。
劫匪只恨父母没有多生两条腿,一时间有不少把刀都丢了,只求再跑快几分。
老者见状,也不追逐,而是缓慢落下,几个镖局老大相视一眼,目光都是闪烁,上前见礼道:“多谢前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