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榜了,最低分数线455,而我,偏偏就差一分。
我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众人滔滔不绝的谈资:
可惜了,如果他能上线,那就是百分之百了。百分之百啊,哪个学校能比?
可惜了,假设他不放弃英语,上线不就是小菜一碟?
可惜了,如果能再用心一点,哪来的一分之距?
可惜了,如果少玩点女女,那可能这么霉逼?
……
你丫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有放弃了吗?我有不学了吗?
我不也在研究“蒙题大法”?
我不也在分析“概率曲线”?
我不也在四处求援“左顾右盼”?
可是,老天偏偏就跟我作对,偏偏弄什么标准化试题,偏偏搞什么机器阅卷,偏偏就考了五点五分。
我的老天,你真要灭了我啊!
四五四,是我死!
四五四,是我死!
四五四,是我死……
看来,确实是要死的节奏。
全班五十一个同学,五十个上线。卧槽,真要出我洋相啊!
如果没有我,那个马竹梅,该有多牛叉,升学率百分之百!
卧槽,我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学校的脸;我丢的不仅是老师的脸,还有“阿非家”的脸。
这么看来,我哪有脸再回学校,我哪有脸再见老师?
我哪有脸再见同学?我哪有脸再见姐妹?
工地上那个家伙,他说得对:装什么大尾巴狼?就你那条贱命,还能鸡犬升天?
我日!什么玩意,狗眼看人低,我要是考不取,我把我脑袋割了!
现在,我是不是把脑袋割了?
你谁啊你?你认识我吗?我凭什么割脑袋给你?就凭你的一句话吗?
但是,小河乡呢?江边寨呢?才富村呢?那么多双眼睛,盯了我一千多天,他们会放过我吗?
放着现成的“干部”不当,非要去攀什么高丫,现在能干了吧?
天呐,想想都怕,这要在小河传开,还不得成为第一笑话?
如此如此,我的江东父老,这家还能回得去吗?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偏偏发生在我的身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真想沁茅厕死算了!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到了。
可那时的我,偏就只有十五岁的心智,我只敢放眼建江,也只敢放眼小河,想想建江无处藏身,想想小河已回它不去,我以为就没了路了。
我真的想到了死。
其实,死不死有啥稀奇?反正,人终有一死,只不过活得长点短点。反正,再活下去也是煎熬,再这么没脸没皮的过有啥意思,还不如早死早好?
其实,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走着走着懒得走了,直奔终点而去罢了!
此时此刻,在我的心底,生与死正在拼命搏杀,时而绝望压过苟且,时而苟且干掉绝望,但拼来拼去,还是“死”字占了上风。
因为,死亡比啥都来得容易。就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秒,说没就没了。不像别的,你要拼搏多少次,你要努力多少年?
地球少了我一个,它照样周而复始;
太阳少了我一个,它照样普照大地;
月亮少了我一个,它照样阴晴圆缺。
我死与不死,又有谁个在意?
我倘若不死,关于我的传闻,依旧会在建江传说。
学校和老师,仍得在我的耻辱中活着;
我倘若不死,这天下第一笑话,依旧会在小河传播。
父母和亲人,仍得在笑话中苟活。
我只有消失,家人才会如释重负,真正为自己而活;我只有消失,传闻才会戛然而止,一切才会回归本己。
可只可惜,来此一世,还没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天;
可只可惜,来此一世,还没轰轰烈烈地爱过一次;
可只可惜,来此一世,还没认认真真地看看人世。
是啊,一味地负重前行,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理想?为了抱负?为了金钱?为了美女?
思来想去,其实什么都不为,为来为去都是为爱,为了殊荣。
现在,既没了爱,也没了荣,再苟且还有啥意思?
报应?难道真是报应?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我灭掉了家人的荣耀,所以,家人也剥灭了我的亲情;
我灭掉了马竹梅成名的梦想,所以,马竹梅也灭掉了一个姐姐的关心;
我没有按照所有人的想法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