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许昌宫空空荡荡,如今它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狱,关押着前不久刚被废的太子和他的两个儿子。如今这宫里最有权力的人就是治书侍御史陈力了,他手中持有皇帝的符节,负责看管成为阶下囚的太子,还拥有生杀大权。
宫中的主力守卫是王浚的人马,负责从宫门一直到太子关着的永宁宫。他只带了十几个随从,轮流在永宁宫外值班。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人,司马遹几乎接触不到任何外面的人。
陈力每日的工作就是巡视三趟永宁宫,看看太子是否还活着,胃口好不好,有没有生病,这自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这个囚犯实在太特殊了,自己半点马虎不得。
早上王浚派人来送饭,是三个新的面孔,都是畏畏缩缩的,估计没见过大的世面。一同来的王浚夫人风荷说夫人要办个重要的家宴,那几个老奴才熟门熟路,就留在府里帮忙,让这几个新来的今天代替送下。陈力摆摆手,守卫就放几个送饭的进去,他则在门口同风荷聊天。风荷虽为奴婢,生得却也风姿卓越,刚来许昌的时候他也见过王夫人,果然是近朱则赤啊。
三个送饭的人进到里面,太子正坐在床头看书,这是他唯一的消遣娱乐。那三个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崔廓,婉儿和惠蓉,崔廓道:“太子殿下,可以用餐了。”
司马遹奇怪地抬起头,如今已经没有人叫他太子了,像陈力整天开口闭口司马遹,就像是叫一个下人一样,而且这个叫他太子的人声音好熟,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崔廓,又扫视了另外两个人一眼,吃惊地差点叫起来。崔廓咳嗽一声,给太子使了个颜色,太子装作镇定地放下书,走过来,说道:“今天什么菜啊?”
崔廓一边往外拿饭菜,一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守卫,见没人关注这边,就把掌心摊开,太子一看,上面写着:饭菜有毒,勿食,以后自己煮!太子眼神里闪过一阵慌张,随即镇定,说道:“你们把饭菜放这里吧,我现在不饿!”
王惠蓉盯着太子看了几眼,眼眶红红的,这个曾经的太子,姐姐的心上人,如今没有一点人身自由,连性命随时都可能丢失,苍天弄人啊!
崔廓用手拨了一下惠蓉,提醒她该走了,惠蓉替她姐姐最后看了一眼太子,忍住情绪,头低低地下沉,走出了太子的囚笼。
晚上,陈力闲来无事,就在许昌宫内瞎转悠,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皇帝,如果不是皇帝,能在皇宫里荡来荡去?他甚至走到正殿景福殿,望着高高在上的龙座,想象下自己坐在上面的感觉,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豪气呀,恐怕自己这一辈子是无法实现了,即使周围没有任何人,他也没有勇气悄悄爬上去坐一下。
正当自己在做皇帝梦的时候,随从过来禀告,太子发疯了,说食物里有毒,坚决要求见侍御史大人。
陈力一边往永宁宫赶,一边想:食物里要放毒的事昨天董公公已经来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今天就行动了,糟糕的是还被废太子发现了。皇后的本意是悄悄地放毒让太子造成痢疾不治的假象,现在倒好,太子发现了,估计任务又要变化了。
走进永宁宫,地上到处撒满了饭菜,太子气呼呼地坐在床上,一看见陈力,就跑过来抓住他道:“陈大人,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陈力一把甩开废太子,冷冷道:“司马遹,谁和你说饭菜有毒!”
太子又上前一把拉着陈力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躺着几只撑着鼓鼓肚子的死老鼠。太子惨然道:“自从我第一天被关进来,我就养着这些老鼠。我不是喜欢他们,我是让他们给我作验毒的使者!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以后我再也不吃外面做的饭菜,我要自己煮,从明天起,给我送生的米菜,我要自己做!”
陈力无言,狠狠瞪了太子一样,甩甩袖子快步离去。
来到王浚府中,陈力把太子发现放毒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问道:“要告知董公公吗?”
“你就那么想早点害死太子吗?这个千古骂名我可不想背。再说,太子要吃什么,好像上面也没有规定吧。”
“我的任务只是看守太子,既然如此,就请王将军从明日起供应生鲜食物吧。”
此后一连几天,太子就像个凡人一样,自己动手烹煮食物。尽管味道和那些贵族王府里大厨的手艺没法想比,但是吃得安心。
董贤在驿馆里无聊地住了几天,始终没有接到太子得病死亡的报告,上头又催得紧,不得不派人去找陈力问问情况。
来人回禀说太子已经好久不吃外面煮的食物了,现在自己在做厨师呢。董贤气得暴跳如雷,都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消息啊,害他白白等了这么多天。他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让陈力去到王浚府一起等他过去商量事情。
三人把王浚的房门关得死死的,一起密谋怎么害死太子。
董贤抬出皇后,说道:“你们二位办事真不用力,皇后已经怪罪下来了。太子多活一天,皇后就一天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