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默地站在牧服膺身后,像个追随王驾的卫士。一主一仆两人孤零零地沉默在夜幕下的机坪上,看向远处的黑夜。
十分钟的沉默。
“你有李隆桦的手机号码吗?”牧服膺忽然开口了,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季翰林。
季翰林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机,调出了李隆桦的手机号码,递到牧服膺面前。季翰林总是这样做事,牧服膺问话时他不会回答,只会立刻准备好放在牧服膺面前。因为季翰林知道废话没有意义,牧服膺是无声的独狼,牧服膺不喜欢废话。
牧服膺接过了季翰林的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只要自己轻轻点一下屏幕,李隆桦的电话就会立刻被拨通。
“算了。不打了。”牧服膺看了手机屏幕几秒,忽然说。
季翰林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伸手拿回了手机。继续站在牧服膺身后。
“短信通知一下机长,八点钟我们准时起飞。”牧服膺又说。季翰林立刻掏出手机,发送短信。
牧服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黄鹤楼限量版1916”,每条卖到12000元的昂贵纸卷烟。每一根烟丝都由卷烟师手工挑选,标准极其严苛,200斤烟叶才能选出1斤。因为它的稀缺,这种烟甚至没有在市场上流通。不过对牧氏家族来说,给牧服膺搞几包这种烟简直像到小卖部买棒棒糖一样简单。
牧服膺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着了烟,缓缓吸了起来。
牧服膺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几根烟用来提神。这个习惯来自一位家族元老,那名元老年轻时是抗美援朝战场的机枪手,他曾经连续行军一天一夜24个小时去增援薄弱阵地,第二天到达阵地时正好对面的敌人潮水般涌来。他在暗堡里抱起一挺重机枪,克服困倦和疲累,从早到晚连续不停地开了九个半小时的火,打光了十几万发子弹和三挺机枪,造成了对面军队上百人的死伤。这期间那名元老就靠着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来提神,夜幕降临时身边扔的全是烟头,足足好几十根。
“你在等李隆桦?他今晚会来和我们一起参加任务么?”季翰林站到牧服膺旁边。
“我邀请了他。我告诉他,我会等待他直到八点钟。”牧服膺看着远处的黑暗说,“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他似乎不是对战场有兴趣的人。他甘愿卑微。”
“战场这种地方,谁都不会有兴趣吧?”季翰林轻轻说,像是自言自语,“你不也是为了不被家族轻视,才逼自己到战场上磨练自己么?”
“不,翰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牧服膺吸着烟,脸上烟雾缭绕,“战争是毒品,战争是罂粟。”
“毒品?”季翰林不解。
“李隆桦就是没有吸食过毒品的人。他畏惧战争,觉得自己一旦进入战场,就会像普通士兵一样万劫不复。但只要他勇敢地迈出一步,以他的能力和血统,他会发现他可以突破所有战场的防线,他会迷上作战,开始杀敌如麻。”牧服膺吐出一口烟,语气像是在回忆自己的往事。
“可既然说战争是毒品,最后李隆桦仍然不会有好下场吧?”良久的沉默,季翰林说。
“当然没有好下场。”牧服膺说的很坦然,“今天我们在战场上砍下敌人的头,明天就会有敌人对着我们的脑袋开枪。但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不能因为悲剧的结局就逃避开始。”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今以后,有公义的道为我留存。”季翰林开口,背诵出《圣经》里的句子,他轻轻问牧服膺,语气如同揣测一个秘密,“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你、我、李隆桦,我们都是士兵,我们的宿命就是尽到本分,最后血洒疆场。”牧服膺点点头,“李隆桦的能力比别人高,他自然要肩负起更多责任。很多事不是能逃避的了的,李隆桦现在可以后退,可以苟且偷安,但有一天他退到了底线就不能再退了,只有一条暴起反击的路。我现在吸收他加入骑士团,就是想让他不要等退到底线再反击。”
“听说你把骑士团的最高金券给他了。”季翰林忽然问。
“对。”牧服膺点头。
“你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给他金券呢?他未经考验和观察,你现在送他金券,会不会太草率了些?”季翰林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今天上午去见他,本来只是想吸收他进入骑士团,没想给他金券。”牧服膺说着,很罕见地,季翰林看到牧服膺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但等我见到他,我改主意了。我决定立刻开始下猛药,把他尽快弄进骑士团。”牧服膺回忆着,“李隆桦穿的一般,脸色也一般,蔫头耷脑的,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被海量的作业压的浑浑噩噩。但我看见他的眼神……你知道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吗?”
“什么?”
“有龙的影子。”牧服膺说,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