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铁棍真奔叶枕后脑。
叶枕也不转脸,手臂勾肩,五指往后一伸,抓住铁棍。
叶枕有心将那虎伥挑起,或是反戈一击,要其性命,摔死其它车顶亦可,转念又不想在主人面前表演血腥。正在较劲,那边,一把马刀忽然凌风侧落,削向记者那厢车窗玻璃。“去死吧!”
叶枕一惊,暗骂那家伙真虎。正要拔枪,忽然,自地下冒出一道白光,像一根隐形拉索,隔在马刀与车子中间。那刀刃触碰白光,击起电花,电花盛放,芯蕊出现一个骷髅,七窍带血,背展凤翅,冲马刀主人龇牙狞笑。
“有鬼!”那恶棍大骇,弃去砍刀,扭头便跑。
夕阳未老,红霞若飞,大白天见鬼,这不是天大笑话?何况车水马龙,人气兴旺。众虎伥不知他中了什么邪魔,见其狼狈相,正想发笑,忽而逐个脸色惊变。感觉脖子冰凉,被串联的手骨掐放,又有骷髅贴到脸上,温柔,淫邪。
“我是鬼凤,你们帮主在哪?快把他的头给我提来。”声音缓慢,低沉,惊悚,锐利,但只可侧耳听闻。
听此声音,彪形汉子也会变成弱童。“我的妈呀!”竟有人发出哭腔,尿了裤裆,舍命奔逃。
那些电光,叶枕并没看见。他本要击其手腕,猛见那人马刀坠地,又见众人落荒而逃,觉得十分纳闷。
步小衣也不知道那些虎伥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说社会暴力不断,无意情节曲拐转折。不过,江湖传闻皇甫贞一枝豆蔻,身无寸劲却可骄纵无敌,年方妙龄手握八千弁勇,呼风唤雨,何等威仪?
步小衣还没有见识那等场面,因而早想领教一回。
金虎堂的人刚一逃走,步小衣扭头说道:“那帮人中了邪魔,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搬救兵去了。我们能力有限,保护不了你,再说,这车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你快逃吧,先找家医院把伤口包上。”见他头上血还在流,忙又递去一包抽纸,要他捂住止血。
那记者也害怕他们卷土重来,且不管是不是魔鬼转正,对步小衣谢意深重,又说自己是实习记者,然后慌忙下车,往城市深处逃命去了。
望着那人慌逃背影,步小衣觉其可怜。车里残留的鲜血的腥味,很快刺激起她的血性,让她搅动冷漠。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会会那个皇甫贞。”
步小衣心神驿动,想要下车。
“可别,我的大小姐。九重天惯于交恶,刀枪不长眼睛,你就给我省点心吧。也不想想,刚才那一刀真要砍向你,会是什么结果?皇甫贞那个丫头片子,完全仰仗她哥哥的势力,狐假虎威,咱们不用管她,真要想见,等你爸剿灭九重天之时,你到牢里探她吧。”
九重天如此猖獗,已成人为之灾,然而其势力庞大,触觉几乎伸至社会每一根毛孔,********,谈何容易。步小衣早知父亲私下流露的不安与无奈,经叶枕点破,不便多讲。
地上遗失的马刀,很快引步小衣陷入沉思。她不知那个恶棍因何举着举着就掉了,而后满脸恐怖。渐渐地,她想起另一幕。
方才,在栖月湖畔栈桥上,她明明看见她的手机掉往湖里的,不知怎么了,后来竟然到了叶枕手里。
“你在想什么呢?”
见步小衣痴痴发呆,叶枕问。
步小衣也不隐瞒,说道:“我想问自己,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刚才在栖月湖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的影子在湖面上飞。”
叶枕一怔,接着,裂嘴而笑,“哈哈,我要真有那能耐,不用你吩咐,早就把龙一笑给你找回来了。”
一句话说到了步小衣心坎上,步小衣不再做声。可她明明记得,她拿出手机拨打龙一笑电话,依然无法打通,那时她的心像是死了,再也不想说话,仿佛与整个世界脱离了沟通,一不留神,手机从她的手心滑落下去,直坠桥下。
眼看就要落入水里,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湖面一掠而过,蜻蜓点水般,而后倏然消失踪迹,速度之快,完全超然物外。
只是当时步小衣的脑子都用在龙一笑身上,断了电似的,一片空白。
在她反应过来,湖面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就听到一声干咳,转过脸来,叶枕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步小衣一愣,用力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啦?不会是梦境吧?我的手机不是掉进河里了吗,怎么会在你手上?”说着,又指向叶枕先前站的位置,“你刚刚还在那里,怎么一下子就到我身边了?”
印象中,叶枕明明离她十步开外。
“我一直都在这里,刚刚你还叫我帮你拨打龙一笑电话,你看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就是记忆中的另一幕。比这马刀无故落地还要蹊跷。
等到交通秩序恢复正常,前边的车子动了,这个谜团还在步小衣脑子里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