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自然也看得出张残绝非常人,虽然对张残的话信而不疑,却还是喃喃地说:“昨晚她还好好的呢……”
张残宽慰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循环之理。阿婆莫要伤神了,您还有这小孙女儿要照顾的,不是吗?”
“是,是啊!”
阿婆怜爱得摸了摸小孙女的小脑袋瓜,嘴上释然,但是老眼却忍不住含着些许的晶亮。
张残耸了耸肩,便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隔壁扫视了一圈,除了一具已经被冻僵的尸体,根本也寻不到什么有用的物资。
除了几个坚硬似铁的馒头。
这真是在考量老人家的牙齿了!
不过张残倒是把这间茅屋顶上的茅草给搜刮了过来,把阿婆那间处处漏风的屋子的漏洞,都给补了个严严实实。
这边刚刚补好,燕女姑娘已经在下面,两只玉手做喇叭状:“下来吃饭啦!”
白白的玉手后面,是尤其鲜明的红彤彤的双唇。
阳光洒在她白净无暇的脸上,使得一张玉脸有如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样富含着光泽。
饶是张残咋一眼看过去,也不禁一时失神。
“看什么看?哪有你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的?”燕儿姑娘俏脸一红,又一跺足,跑进了屋子里。
可惜张残传过来的大笑,还是让她心如鹿撞。
炖肉的香气,连茅屋里都暖和了不少。
小女孩久不开荤,闻着香气,一个劲儿的咽着唾沫。张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一顿肉罢了!随后,他又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竟然是一顿肉!
“别吃那么快,这东西吃多了烧胃。”
也就是燕儿姑娘和小女孩不懂,阿婆和鬼婴自然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肉了。
“姑娘,小善这丫头,其实也很懂事的,手脚也勤快。如果,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带着她,给您,或者给这位公子做个丫鬟,成不?”
阿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燕儿姑娘和张残都是一阵错愕。
不过错愕之余,燕儿姑娘的心里,更多的是一阵的心酸。
阿婆显然也认为张残和燕儿姑娘是一对儿了,而张残显然“惧内”,求燕儿姑娘本人,肯定比求张残靠谱。
她这一大把年纪,之所以还能撑下去,恐怕也就是对这个孙女的留恋了,现在,终于在绝望之中见到一点希望,当下便再也按捺不住这种迫切了。
这么一个老太太,近乎祈求着,不过是想给孙女一条活路罢了。
所以,心酸在所难免。
“她,她要是不听话,随你们打骂都成,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可以吗?”
阿婆还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燕儿姑娘的脚下,老泪纵横:“哪怕,哪怕你们将来卖了她换钱都行!只要让她活下去……”
燕儿姑娘手忙脚乱扶起了阿婆:“阿婆,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她扶起了阿婆,还一边望了张残一眼。
其实她的意思,是觉得她和莫愁,已经一路上给张残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多了一个小拖油瓶,她又不是那种厚着脸皮慷他人之慨的人,所以才拿眼睛询问着张残。
张残会错了意,拍了拍身后的苗刀:“你要是觉得嫌麻烦,我可以送她们去一片无忧无虑的净土。”
“滚!滚出去!”
碗都砸了过来。
张残一边接着,一边叫道:“我还没吃一口饭呢!”
“滚!”
好吧,其实呢,是咱们的张大侠听到了一点动静,本就想着找个借口出去瞅瞅,刚好适逢其会,就故意找骂,跑了出来。
飞一般的在雪地上狂奔,张残越靠近,越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古怪。
这种古怪,并不是未知的恐惧,反而是一种极为平静的心安。似乎,如同一个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老者,终于回到了故土似的宁静。
也似乎是归林的倦鸟。
也似乎是遥遥期盼着的那个人,终于在苦候之后,见到了他(她)最后的归宿那样,心满意足。
当张残出现的时候,三个苦行僧般模样的人,同时生出感应。
三双眼睛齐齐暴涨,虽然投过来的,并不是森严的杀气。但是这股子的平和,却反而如山一样,给了张残更加致命的压迫感。
这种相貌,张残见过。
他们三人是来自天竺的高僧。
当然,三个高僧,按理说张残是绝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的。但是为了眼前的莫岁寒,就算是阴阳仙师来了,张残也会毫不犹豫的,额,毫不犹豫的去拼上一拼。
被东瀛人所杀,又“死而复生”的莫岁寒,个头又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