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喷出一口鲜血，往后连退数步，后背靠在墙上，他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自己胸前那血淋淋的大洞，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刚才，他的身体忽然没有了力气，也无法运转气海，他几乎已经杀死江忆杭了，竟会功亏一篑！

他想说话，但是说出来的只是“嗬嗬”的声音，鲜血流了一地，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映出一片深红色。

疼痛、冰冷、无助，大胡子知道，这是死亡的感觉。

江忆杭抬起神农尺，挑起大胡子的下巴，冷冷道：“说，谁让你来的？老实说出来，或许我可以用神农尺救你。”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种要害部位的贯穿伤，神农尺也未必救得了。

刚才若不是他急中生智，用唐堂之前送给他的气海停滞仪，扰乱了大胡子的气海，现在血流满地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唐堂的发明创造，终归有些用处。

大胡子面露惨笑，紧紧捂着伤口，下巴上挂满血丝，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谁？是谁他妈的要杀我！说！”江忆杭怒气冲天，将大胡子按在墙上，神农尺横在喉咙之上，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此刻只想得到印证，如果不问个明白，这种事下次还会发生，大胡子没了，可能还会来大眼睛，大鼻子。

但是江忆杭用错了方法，他用死，来威胁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这是不明智的。

大胡子想说话，但他忽然又喷出一口鲜血，浑身一软，靠墙瘫倒下去，身体抽搐着，瞳孔开始涣散，慢慢停止了呼吸。

直到最后一刻，大胡子的眼睛还死死瞪着江忆杭，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新学员的手上。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看着地上逐渐凝固的鲜血和冰冷的尸体，江忆杭心里有些后悔，他原本可以不下死手，但交手时大胡子强大的压迫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渴求完全击倒对手。

这是江忆杭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自己人。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江忆杭觉得对抗强者所带来的快感让他难以拒绝，这是一种既刺激又可怕的感觉。

大胡子教官的形象在江忆杭心里一直很好，今天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不想让他好好呆着，甚至不想让他活着，这个人是谁，江忆杭心里有数。

窗户开着，夜半的冷风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吹进来，江忆杭坐在椅子上，擦拭着神农尺上的血迹。

原来杀人后会感觉这么疲惫，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理，也懒得想，他现在只想静静坐一会儿。

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声音很轻，步伐很稳，只有动用元气的武者才会这样走路。

江忆杭抬起头，刚平复的心一下子又提上嗓子眼。

我了个去，又来一个？

神农尺泛起光芒，江忆杭斜靠到门旁，深呼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屋内的血腥味很浓，他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

这次，人不是从窗户进来的，而是从门。

大门打开，月光反射出金属面具的光泽，原来是方忍回来了。

江忆杭这剑没有刺出，但他脸上紧张的表情依旧没有退去，因为他发现，方忍身上沾满了鲜血。

灯亮了，方忍看到地上大胡子的尸体，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他从尸体上迈过去，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杀的？”方忍喝了口水，语气还是那般冰冷。

他们两人已经很多天没说过话了。

江忆杭冷哼一声，答道：“呵，难不成还是你杀的？”

方忍低头看着大胡子的尸体：“针锋对决，不都是学员对学员吗？为什么会有教官参与？”

“你问我，我问谁？”江忆杭勉强笑笑，他看着方忍浑身的血迹，问道：“你也杀人了？”

方忍点了一下头：“我也接到了针锋对决的消息，只不过你是守，我是攻。”

“所以，你赢了？”

“是七组的马腾，暗隐会的刺客，身法极快，可惜，比我慢一点。”

从方忍浑身浴血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他说的那个马腾，江忆杭见过，武功不弱，为人色厉内荏，绝对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还是折在了方忍手里。

今夜的针锋对决，不知要死多少新学员，而他们，是死在自己同僚的手上。

江忆杭心中涌出奇怪的感觉，他第一次开始对南风局的价值取向产生疑问，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局训写的倒是条条是道，可像针锋对决这种残忍的训练，到底是对是错？

方忍低头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江忆杭犹豫了一下，将神农尺递了过去，说道：“你身上伤口不少。”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