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照着一个黄色的玻璃罩，黑暗像水一样丝丝缕缕地在你的上方流动着。

莱特抬起头，注视着在光壁上层层叠叠的达克。

真的是水，一片黑水。

以前在教科书上看见过这种生物的简介，据说可以散布绝望。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你的大脑里，然后放大你那些痛苦的回忆。

而它们的“代价”，就是永远都只能与黑暗为伍。

遇到单独的一两只还好解决，但如果是现在这种一大群一大群的，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着本就不存在的光壁。达克们立刻涌了上来，聚集在他的手指附近。

自最敏感的指间开始，一股透凉的寒意传了过来。

就像是在冬天，被人扒光了站在雪地里，然后劈头盖脸浇下去一大桶冰水的感觉。

几乎在一瞬间将手指缩了回来。

莱特瞪大眼睛，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还在熊熊燃烧的蜡烛。

哪怕只是一丝光芒，在这里也显得是如此的珍贵。

感觉到热量慢慢地恢复了，他才松了口气。然后直视前方，黄色的瞳孔被火光映地有一点微微发红。

前面是深渊，后面也是深渊。

你是选择前进，还是后退。

来时的梯子已经坍塌，不复存在了。

选择吧。

[贰]

脚步声回荡在训练场里。

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听过自己的脚步声。

视野里只有自己的双脚在机械地重复着“走路”的运动。

左脚——

右脚——

然后如此反复。

好冷。

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自己的手臂。不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就没有一丝温度，哪怕是用自身的热量取暖，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四周的达克因为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散去，在一米之外聚集着，随时准备扑过来。

凌寒抬起头，视野里只有在漂浮的白色灰尘，远处像浪花一样游走着的达克们——以及自己面前无边无际的，黑色的虚空。

自从绝望侵蚀了自己的身心，似乎就什么都不会畏惧了。

感觉有困难横在面前的时候，一镰刀下去什么都会被解决掉的。

“啪嗒——”

伴随着步伐的停止，最后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空灵，寂静。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抬起了头，布满死灰一般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黑色的天空。

“来吧！你们不是想要让我绝望吗？！”怒吼着说出这句话，达克们停下了波澜一样的运作，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它们变换成尖刺一样的形状，全部面对着凌寒。

他却只是低下了头，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突然，他开始抽动肩膀，这一动作甚至越来越激烈——

“哈哈哈——”凌寒又一次抬头，兜帽顺势滑落，露出了他无比狰狞的脸庞。

只有被逼到极端的人才会发出的笑声，此时却从一个少年的嘴里发了出来。

达克们一拥而上，环绕在他的身边。

“kasilo/kasilo——（死吧，死吧）”达克们用自己的语言笑声地吟唱着。

凌寒召唤出了黑色的镰刀，托在地上。

视线很快被一团一团的黑色糊满了，如一个盲者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了。

“阳光照在脸上是什么感觉的？”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最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化作虚无。

浑浊的泪水好像流了下来。

但是感觉不到。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达克缠绕住他的四肢，然后变换成锁链一般的形状。把凌寒吊了起来。

[叁]

莱特的精神瞬间绷紧了。

因为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声音——比如凌寒疯了一样的笑声。

被……被逼疯了？！

手中的蜡烛差点因为紧张而掉落在地上，最后还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手。

心里千遍万遍地警告自己光源一定不能失去时，笑声也越来越小，感觉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最后甚至是跑了起来——

绝对不要出事啊！

跑步所带起的气流，将蜡烛吹得有些要熄灭的征兆，莱特身边的光圈也有些飘忽不定。

外围那些丑恶的生物发现了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