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体触地那一刻,我的嘴巴直接啃了一口泥巴,疼痛让我差点眩晕过去,不禁“啊”的叫一声。
其余人也立刻扬起马头,骤然停下来。李尧臣迅速拥我入怀,急呼道:“兄弟,兄弟,要不要紧,你要挺住!”
蒲松龄和张笃庆忙上前来,似乎还未反应怎么回事。玄素也从马上下来,不停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暗器来源。忽然,四名紧身束衣的人从树后闪现出来。
我们本能地往彼此间靠紧些,蒲松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之间有何仇恨?”
其中一人笑道:“我们是谁,你不用再操心。咱们之间也无仇恨,只是有人花钱雇佣我们来取你们的性命。今天若有不对之处,还请诸位九泉之下多多谅解。”
张笃庆气愤道:“是谁花钱雇你们来的?我们生平也不曾与谁有过过节,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那人道:“谁花钱要你们性命已不重要,因为你们马上将奔赴黄泉路。”
蒲松龄面色淡定,抚着胡须道:“你们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咱们无怨也无愁,朋友可否给个薄面,让我们死得明白,也不至于落个死不瞑目。”
其中一个人道:“大哥,他们今天终究也是一死,告诉他们也无妨,好让他们死个明白。”
那人略显沉思,大声道:“好,今天就让你们死得明白,杀你们是万掌柜下的命令,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冤有头债有主,诸位日后要化为厉鬼前来寻仇,可千万别找错了人。”
蒲松龄道:“万掌柜?可是那万记商铺的万洪山?”
那人大笑道:“淄川地区还能有几个万掌柜?”
玄素双手合十,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李尧臣恨恨道:“早就说这个万洪山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果不其然,现在竟然派人来杀我们,我们与他无怨无仇,岂不可笑哉?”
蒲松龄道:“一点也不可笑。之前在县衙里,他就已经肯定我们就是杀害万启远的凶手。段清明全力保我们无事,万洪山肯定觉得不能完全依赖朝廷办案。”
张笃庆道:“他凭什么认定凶手是我们?看来这暴发户人性差,智商也不高,他以为杀了我们就是替子报了仇,果然是平时蛮横习惯了。”
我看着大腿上的那柄四棱飞镖,已经有一半没在肉里,疼痛正向全身漫延开来。我不敢用手拔掉那个飞镖,记不清是从哪本书上看到,无论什么异物插入身体,都不可善自拔出,否则很可能流血而死。看这样子,也不知有没伤及大腿动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伤口往外溢着鲜血,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那人道:“兄弟们,动手吧,时辰已经不早,该送他们上路了。”
四人齐刷刷地亮出暗器。我悲凉地闭上眼睛,死亡还是要来了,看来命中注定要在此了结一生。可恨可悲我的处男之身,人间的大欢喜都还尚未体会,就这样撒手离去,过去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中滑过,往事如烟。
就在四人动手的刹那,一声巨响,一阵白烟腾空而起,顿时烟雾缭绕,无法看清面前的景物。
只听李尧臣急呼道:“赶快上马!”
我被一个人抱起,飞身上了一匹马,接着便向前飞奔起来。片刻功夫,已是五里地之外。我们在林间小路上急奔,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在确认已经甩掉那几人之后,大家脚步便慢下来。
我全身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一会儿全身发热,仿佛三伏天里守着一个大火炉;一会儿全身冰凉,仿佛三九天里落入冰室。浑身不禁颤抖起来,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只有两只耳朵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李尧臣道:“大哥,古池老弟全身忽冷忽热,嘴唇泛白,颤粟不目,看来情况不大妙啊。”
蒲松龄走进看了一会,道:“糟糕,这支镖被涂了毒药,看来今天万洪山是真心要置咱们于死地。飞镖所喂之毒异常,如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问题。此刻已不宜再回青云寺,还是去我一位朋友那里,也许只有她能救得了古池兄弟。幸好,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太远,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可以到达那里。”
于是,众人一路无话,快马加鞭,在骑行颠簸中,我渐渐失去了意识。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不敢确信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堂,只知道是躺一张床上。眼前的一切由朦胧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醒了!醒了!”一句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我知道这是蒲松龄的声音。
接着,一位女子映入我的眼帘,坐在我的身边,伸出一支手在我的手腕处摸了摸,道:“脉象正在返好,看来体内余毒正在退去,不会再有大碍了。”
寻着女子的声音,我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身材小巧,一身深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片片青竹,一条白色织腰束在纤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