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会犹豫,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会让他的剑心不稳,甚至是再也无法出刀。
他从不以我为荣,我也从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云嘲天错愕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无奈一样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师傅说的不假。”
红尘绣的指剑当真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袭红衣已是足以行走于江湖之中,虽还不入那江湖武评榜中,但是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光景,那江湖武评榜中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江湖,永远都不缺强者的传说。
可惜,事与愿违。
那女子忽然叹气一声,她转过身去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身后大把大把的红色枫叶飘落了一地,像是染了血一样,一直铺展到红尘绣的脚下。
他缓慢的松开了手指,神色有些恍惚的望向远处。
那飞燕掠过他们的头顶上方,乌黑亮丽的剪尾划出了一道颇有意境的弧度。
“还要进去?”
云嘲天柔声闻着,却也只是换来那个人硬邦邦的点了点头。
其实没必要的,就像我,此后一别若想相见也是难事,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儿女情长这些东西空口谈谈也就罢了。自认能够放的下,也不过是因为提不起而已,我们本就不同,你也无需真的要去见上一面才算心安理得。
身侧的那个红家男子变了脸,有些不安的望向沉默不语的红尘绣。
“这人果然还活着。”
当初他被红三爷连同母亲一并赶出家门的时候,年少无知的红尘绣满脸不理解的回过头去,望着那张冷漠而又绝情的面孔,脆生生的喊了最后一声的父亲。
时至今日,往事当真不堪回首。
“我知道,我自己一人去就好。”
红家庄其实算不得很大,与其说是一个庄子,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卧虎藏龙人心裹测的小江湖,四周的篱笆将整个红家庄围绕了起来,布满了的荆棘上挂着一些女人的曝晒的衣服。
街道上人流不多,倒是也还称不上人迹罕至四个字。
云嘲天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望向那远处的红家庄,依稀中可以看到那坐落在庄子中央位置上的府邸。
“你怎么不跟着回去?”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冷声的问道。
而那个一路上一直跟随着他们的男子却是讪讪一笑,他揉了揉自己手指有些害怕一样的望向那红家庄,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有些无奈的答道,大概是因为有些事情本就回不去的。
云嘲天扭过头去望了一眼这个愚钝的男子,忽然好笑的指着他的鼻梁。
“那可真可惜了,我以为你想要杀死那个人的。”
男子的肩膀僵硬了一下,旋即扯着脸讪讪的咳嗽了一声。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好像是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意思一样,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怕,他甚至是一个眼神投过来,那种灰白而又无力的黑色,交错在空气里呈现着的晦暗。
他不像是那么面如止水的红尘绣,因为那个人至少还是活着的。
而他就像是已经死了,已经彻彻底底的死过一次了。
“你叫什么?”
男子忽然抬头疑惑的望向那少年,他摆动了一下手中的那枚牌子,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啊,我叫红指玄啊。”
街道上的行人忙忙碌碌,收拾起来的摊子上东西并不多,这个红家庄的确不像那些活着的小庄,每个人的面孔上都挂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甚至是那些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也是如此。
心机和算计,才是让他们活下来的手段。
红尘绣走的很慢,他将双手收在了宽厚的袖口中,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在街道上。他自然是看到了那些不善的视线,只是那还不足以让他收住脚步,甚至是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红家府邸的门前站着的那几个恶奴,满脸狰狞疤痕的盯着这个外来人。
“就是他了?”
有人低声对视一眼,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
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女恭敬的低垂着视线,她欠身一步走出大门,望着那个忽然停下了脚步的男子,然后提手指了指府邸的深处。
“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清脆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出阁的黄鹂,只是红尘绣从来不会仔细去分辨一个女人的声音。毒蝎也一样,只要能够杀人,男人亦是可以伪装成女人的模样来。
可还未等红尘绣迈开脚步,那个面色苍老的人影便是先一步走出了府邸。
他的视线毒辣的让人不敢直视,谈不上高大的身形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毒蛇一样的面孔上很少会见到他浮现的笑容,就像是眼前的红尘绣一样,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