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眼帮?”
尤素福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解释道:“沙眼帮是交河城里的一个帮派,由五个流氓无赖组成。这些人欺行霸市、作威作福,后来被我收拾了一顿之后,总算有些收敛。他们此时造访,真不知意欲何为。”
我们仨跟在尤素福身后往院子里走,我听得身后冯翔低声对仇捷说道:“这个大胡子怎么到处都是死对头。”仇捷回道:“这些人可都是坏人啊。”冯翔道:“这帮派的名字叫‘沙眼帮’,想来是因为帮众都得了沙眼,一个个像瞎子一样吧。”说完之后,两人便开始窃笑起来。我回过头去想和他们说笑几句,谁知冯翔在看到我之后耸了耸肩,便不再做声了。我只好紧走几步跟上尤素福问道:“为何这帮派的名字如此奇怪?”
尤素福冷笑了一声:“其实这个帮派的名字应该称作‘流沙之眼’。旅行大漠的人最怕的就是流沙,他们便以此为名吓唬百姓。城中百姓对他们心怀憎恨,所以咒他们是‘沙眼帮’。”
说话间我们便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聚集了不少尤素福的手下,他们个个手执兵刃,正等候尤素福的命令。我们刚走下楼,尤素福便转身对我们说道:“此事乃是我们帮派之间的事情,不劳几位插手。一会儿万一打斗起来,几位只需守在此地,不让那些流氓无赖冲撞公主即可。”说罢尤素福便走到了他的手下中间,给他们一一分派任务。其中几个手下领命之后,立即背起弓弩,沿着院子两旁的柱子翻上了房顶。这些人身手敏捷,纵使背着弩机弓箭依然身轻如燕,眨眼之间他们便已站在了屋顶上,举起弩机瞄准了院子。而其他的手下则站在尤素福的身后,刀剑齐出,等待厮杀。
我们虽然自幼习武,但由于洛阳乃是天子脚下,严禁私斗,于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冯翔一脸兴奋地看看院子,又看看屋顶,激动得像小孩看皮影一样。“这个大胡子不厚道诶——江湖规矩从来都是一对一的嘛,哪有在房子上给人设伏的。”仇捷说道:“二师兄,尤先生光明磊落,自然不会暗箭伤人。我估计这些弓弩手只是以壮声势而已,好让敌人有所顾忌,不敢使什么旁门左道。”
当沙眼帮的人踏进院子的时候,我们顿时明白了尤素福埋伏弓弩手的用意。那些人个个都是地痞无赖,他们穿着随意,松松垮垮,一脸匪气,有的甚至光着膀子,露出腋下一根根突起的肋骨。沙眼帮的帮众手中的那些兵器也是各式各样,有大刀、长剑、钉锤、板斧这些寻常兵器,也有飞镖、标枪、弹弓、流星锤之类的暗器,更有些人手里拿的是板砖、石块、菜刀、铁铲等等街头斗殴所用之物,总之五花八门,林林总总,千奇百怪,令人咋舌。这些人与洛阳的那些泼皮浪子无半点区别,他们人多势众,交起手来哪里会顾及什么江湖道义。
这时,那帮无赖们突然规规矩矩地分列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大路。不一会,从门外走进来了五个汉子。这五个汉子估计是这些流氓地痞的头领,当这五人从他们身前经过时,那些流氓们纷纷向他们鞠躬行礼。估计这些流氓平日里也是骂天骂地、胡作非为之辈,如今却恭恭敬敬地向那五个汉子点头哈腰,仿佛一只只鹌鹑一样,那场面直让人忍俊不禁。
那五个汉子长相各异,有矮有高,有胖有瘦,走进院子后便一字排开列在了尤素福面前。先前我看到流沙帮的帮众时,我便以为他们的首领也跟帮众一样,也是一色的地痞流氓。谁知那五人全部走进院子一字排开之后,结果大出我意料之外。这五个汉子的其中四个,长得的确是丑陋粗鄙,但站在正中间的那人却是一位俊俏男子。
那男子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帽,帽子上镶着一粒色泽光润的大琥珀,身穿一件明艳的紫红色锦袍,锦袍的衣领和手袖翻着金线,远看仿佛一朵郁金香一样。那男子长得面如冠玉,碧眼如珠,白净无须,两绺头发自两鬓垂下,发梢上系着两根红绳,红绳的顶端结成了流苏的形状。冯翔看到此人之后,小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还有大老爷们脸上涂脂粉的呢,多半是个娘娘腔。”我仔细一看,果不其然,那男子的脸上施了一层脂粉,薄薄的嘴唇上抹着朱砂,双眉画黛,眼帘涂影。这一身的装扮在女子当中也略算妖艳,何况他是个男子,无怪乎冯翔有此一说。这五个人是这帮流氓无赖的头领,而中间的这位男子,很显然是这五人当中的首脑。
他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笑容里带着邪魅。他走上前去向尤素福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说话,出人意料的是这个男子声音浑厚,竟然阳刚十足。我们仨都听不懂车师语,我左右看了看,一眼瞧见了札马,便招手让他过来。我向札马询问这五人的来头,札马偷偷地用手指着他们向我们一一介绍。
“那个站在中间的人名叫帕克,外号‘铁扇子’,五人之中他年纪最小,但却以他为尊。最左边那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人绰号叫‘铜虎’,他旁边那个猥琐的侏儒绰号叫‘矮狗’。最后边的那个满身横肉的大胖子绰号叫‘棕熊’,站在‘棕熊’旁边的那个瘦瘦小小,须发花白的老头绰号叫‘鸮鹰’。这五人当中,除了‘铁扇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