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令自己的妻子切莫下地。
生怕她伤了身子。
而若是妻子觉得无聊,也唯有依靠他讲述着在外面的见闻。
虽然也不过就是在山里打了野兔山猪,遇见了几个老人聊了些说道不知几遍的重复话语。
但也不觉得枯燥。
就算觉得枯燥又能如何呢?
妻子依旧用往日那般笑脸与自己的丈夫交谈着。
“就算那男人真那么好,夫君也变不成他那样子不是。”
“娘子可莫要小瞧了为夫,若是给为夫一些时间多看会儿书,自然也能有那一身书生气。”
壮汉却是有些不服气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又站起身面对着自己的妻子,清了清嗓子。
便也学着那书生的模样与自家娘子垂袖行礼。
“这位娘子有礼了,小生……唔……是怎么说的来着?”壮汉动作僵在那里,却是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接下来应当如何是好,却换来妻子的笑声,便摆了摆手,“笑什么笑,真实扫兴……”
“原来昨日夫君见了的人是个读书人?”
“也不是读书人,反正那人说自己是个商人……谁信呢,商人可不会那样子说话。”
“反正夫君也别羡慕人家了,读书有什么好的……若是荒了田地怎么办。”
觉得自家妻子说的话在理,但壮汉又有一些不甘。
当即冷哼一声。
“待我们家里的孩子出生后,定要再生一个,一定要让他考上功名做个读书人!”
“夫君这又是何必。”他的娘子有些无奈,自家夫君心里在想什么自然也是清楚的。
陈国读书人得七分天下,武人得三分。
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去从军习武,便也只有做个读书人了。
一直呆在这里种田,是没什么出息的。
“到时候靠着咱们家孩子,兴许可以搬到上京去住!”却是转身要将早饭端来,“这可不是做梦,我们家里啊……”
未曾注意到脚边还横着凳子,却是一声惨叫,跌在了地上。
便伸手不断捶打着地面,哀嚎着半响站不起来。
“哎哟可疼死我了……”
“夫……夫君你没事吧?夫君……呃……”
壮汉才缓过劲,抬头便见自家妻子正面色难看地捂着自己肚子。
心中暗道不好,便伸手要扶住自家妻子。
只是自家妻子却一把将壮汉推开,衰弱着声音指着外面的方向。
“快……快去请李婆婆过来……”
“哎!”
许是方才瞧见自己摔倒,心中焦急,不慎动了胎气。
如今还未真正满十个月,自家的孩子却要提早出生。
心里多少有些愤懑,但更多的却是惊慌。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若是人没了……
正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奔跑,却是一只脚还还未真正踏入雨中,整个身子不由得一顿。
……
“……今天就说到这里,方兄不知可还满意?”小白脸上不愉之色未曾有半点消退的意思,毕竟是将有关于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不论是过去好的还是不好的,全都说了出来,这千万年岁月自然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够说得完的,但总觉得今天已经说了很多。
方士却轻轻颔首,半响才说着。
“小白道友能与在下分享这些,实在是福气。”
“瞎说什么呢,不过是一些无聊的往事而已,也只有方兄还这般当个宝贝听着。”
“小白道友可知……在下还有十五天便是诞辰。”
片刻的言语,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
“从前在下便知晓自己命数,活不过三十载,但还有十五天的时间,便是已经到了三十岁……原本是想三十岁之前可以至少留下一些什么,不过如今看来……直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倒也符合身份,不过国贼又如何又什么奢望。”
方士话语中带着些萧索。
但小白却未等他说完,便脱口而出。
“不是还有我嘛,就算方兄如今将死,身边好歹还有我陪着呢,大不了等方兄死了,给你寻个好地方埋了,风水术我可是略懂一二,定让方兄转世风风光光,落得个大户人家家里。”只是才说完,却又觉得有些说错了,方士在幼时……似乎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嗣。
正想改正口误,却听方士似嘲弄般地轻笑。
“大户人家就算了,但求来生没有灾劫,安然度过……”
却是忽地起身,站在小白的面前,又蹲下身子。
一双眼睛与小白对视着。
“虽说应该过个十五天才提如此要求,不过小白道友……不知可否斗胆给在下一件生日礼物?”
“方兄但说无妨。”好端端的怎的要起了礼物?
方士并未多言,却是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将她给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