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陆双六 双六 2417 字 2017-10-30

从脚店逃出生天后,我慌不择路,离开了官道,窜进了附近的林子,没命地跑,跑,跑。在今天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镇。如今身处陌生的地方,恰逢夜幕降临之时,我仿佛无头苍蝇,只晓得逃命,却根本辨不出方向。

密布的彤云一层层倾轧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顷刻间大雪漫天掩地呼啸而至。一脚深,一脚浅,走得甚是艰难困苦。我穿了一件单薄的袄子,赤着双脚,与肆虐的风雪抗争。尽管竭力运功御寒,可面对如此严寒,我那番小把戏简直徒劳无功,不消一会,渗出的汗水化成了冰珠,寒气逼入五脏六腑,浑身似乎都不属于自己,唯有求生的意志还在支撑着脚步。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我抱着树干,攀过岩石,一会上,一会下,盼望着觅得一处人家,先避过这阵风雪再说。然而这是痴人说梦,偏僻如斯的地方,哪里来的人家。

不知逃了多久,我逐渐力乏,身心极度疲惫,一双腿酸疼得很,不想再走。好想坐下歇息,好想躲在被窝里,把头埋起来,好好睡个觉。

不行,村里人说过,雪地里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我不想死,我还想戴猴子面具。

忽然,我见到师父在前面烤蛇肉,蛇肉溢出油脂,滴在火炭上滋滋作响,他无比温柔道:“双六,吃,别跟师父客气。”奇怪了,今天他换了性子?尝试着咬下一口,香气在嘴里泛滥,回味无穷。

娘忽然拎出一双布鞋,笑吟吟道:“双六,娘纳好鞋子了,你试试。”我不知如何穿上鞋,娘亲手给我套上。“呀,双六,乖儿子,长大啦。”娘,一双鞋,你纳了四年,咋今天才给我穿呢。咦,鞋面上还有一对猴子,我好钟意。

“双六。”扭过头,发现爹在叫我。他神志清醒,一看就没喝酒。“双六,你看看这是啥。”

“呀,面具。”一共四个面具,有猴子的,猪猡的,老虎的,天狗的,我喜不自禁,四个一齐戴上。

村里面的小孩全都跑来围观,死皮赖脸哀求我借他们玩。于是我把面具出租,玩半个时辰,还我一根糖人。不一会,我面前的糖人堆成了小山。我扑在糖人山里,左一口,右一口,啃得不亦乐乎。可是糖人山受不住压,扑腾一声,塌了下去。

我回过神,才晓得眼前浮现的不过幻影,紧接着一脚踏空,伴着雪堆,跌了下去。

头很疼,手很疼,全身上下都很疼。然而我睁不开眼睛,看不到前方,紧接着就没了知觉,不省人事了。

“他醒了,醒了。”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子,落入视线的是几张陌生而热诚的脸孔。

“先别起身,喝口热水。呀,碗沿裂了,别让他喝那边,会割到嘴巴的。”

迷迷糊糊间,有人扶起我,有暖和的清水流入喉咙,五脏六腑顿时舒服多了。随后,我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感觉胸口似乎压着一块石头,实在被压得受不了,伸手使劲一拨,啪的一声,有人呀的惨叫,下一刻开始大声咒骂起来。

我撑起半个身子,四周极其阴暗,过了好一会,眼睛才慢慢适应。但见自己置身于一个洞**,里面堆满了杂草。捡回这么多干草,想必耗费了不少日子,虽然洞穴依旧寒气逼人,但在此寒冬腊月,足以躲避风雪,护人性命。

转眼看看旁边,一个男童唾沫横飞,一堆污言秽语朝我破口大骂。接受了蛇三多年的调教,我对脏话其实已经免疫。只是不晓得如何得罪于他,让他问候了我祖宗十八代。

“你够了没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童拨开拍拍那人肩膀。

“你一脚踩着人家胸口干吗?脑袋撞墙那是报应。”

说话的人高了对方一大截,这么一拍一说,对方顿时收敛许多,骂骂咧咧朝洞外走去。

“我叫李馒头,你感觉好些没有?你叫啥呢?”

李馒头,这名字的确有趣。要是姓肉就更加妥当了。

“我叫陆双六。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将军府。”

将军府?我没听错吧:“哈哈,将军府,难道还有皇宫。”

“咦,你怎么知道的,皇宫就在对面啊。”

啊,我愣住了。这是啥跟啥?李馒头是个伶俐人,长说短说,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也是阴差阳错,运气使然。我昨天一脚踩空,恰好从山崖上滚到李馒头等人住的洞穴外。他们在那边堆了草垛,我幸亏刚刚好摔在上头,不然非死不可。李馒头一群人听到声响,把我捡了进来,我避免了冻僵在野外。

至于这洞穴则属于大顺国的领地。话说李馒头住在十几里外的小村子里,今年村子遭了山贼袭击,就他和几个小孩逃出生天。在路上碰到一个男人说自己有皇帝命,是天上的星宿,倘若孩子们跟着他,将来都是开国大臣。孩子们本来不肯,后来据说答应每个月吃一顿白面馒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