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伪胡人倒下,皂衣亲兵才现出身形,一瞧,竟然是霍敏基。原来他趁着对方不注意时钻入车底,等其走近,忽然暴起,挺直利刃戳入其心腹。
了结一个,霍敏基追向那名伤者。伤者赤手空拳,不敢抵抗,随手抓起雪地中的石块掷去,意图减缓霍敏基的速度,同时大声呼喊着扭身奔向同伴。
穷寇当追!霍敏基哪容他逃窜引敌,右手扣下强弩扳机,直接将之钉在地上。
杀了两人,他当机立断,割下伪胡人的头颅,举高大吼:“小的们,胡人首领的脑袋被我割了,大伙儿莫留情,砍了贼人的头颅换银两去。”
鏖战当中,谁会去端详那是谁的脑袋,再说霍府也不清楚首领长相如何,隐隐约约见到脑袋,便信以为真。此举虽说凶残,然而效果颇佳。众亲兵被突袭,恰处萎靡不振之刻,此举一出,不啻于给挫折中的亲兵们打了鸡血,大家立刻振奋起来,一反颓态,提了兵器重新迎上去。胡人原以为胜券在握,心中骄气十足,突然传来首领暴毙的消息,一个个则不禁大吃一惊,拿不准该进还是该退。
本来亲兵实力占优,只因中了对方的阴谋,才兵败如山倒。而此时此刻,士气此消彼长,各人信心一恢复,立马又起了势。大家知耻而后勇,个个奋勇当先,杀将了过去。
霍敏基笑得发狂,拉过一匹无主的战马,挥舞着马刀,飞驰杀入敌群。他夺功心切,毫不防御,全心进攻,出手又狠又辣,一把马刀舞成雪花,对准敌人要害就是一顿乱斩乱劈。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胡人好生头疼,数人围堵居然挡他不住,其中一人技艺不精,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这人鲜血迸射开来,喷得霍敏基成了血人。霍敏基眼红如兽,浑身浴血,简直就是一头啖人血肉的罗刹。剩下另外几个胡人唬得半死,弃下同伴尸首,逃向大部队。
后方战得尸横遍野,前方亦是血肉横飞。
常校尉擅长防御,出战讲求步步为营,他怎么可能随便着了别人的道。他策马功夫甚是了得,当胡人摆弄机关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勒住坐骑,让战马立起,硬是用战马的腹部,挡住喷来的火舌。灵机一动保住了小命,死里逃生让常校尉大叹幸运,但现在不是庆幸之时。落地之刻,常校尉双脚在马背上一踢,借势跳出,翻了几个跟头,避开压下的死马。顺势判断方位,将手上的弩箭一并射出。
他手上的弓弩有个名号,唤作七星逐月,顾名思义,乃是一把能够连续射出七把箭的连珠弩。此一招,攻中带守,一方面趁乱反击,能中一敌就是一敌,一方面,四周烟雾弥漫,无法远视,敌人一时之间也不敢欺近,利于己方趁机进行调整,卷土重来。
常校尉趴在地上,以防对方再次发难,他询问左右,迅速了解伤情。这胡人的机关着实厉害,喷出的火舌中竟然夹杂着无数铁蒺藜,若被射中,轻者不免皮开肉绽,重者当场毙命。万幸的是,众人皆穿了铁甲头盔,所以大部分人只伤了手脚,只有四人运气欠佳,被射中了要害,丢了性命。
现在也顾不上理睬铁蒺藜上有没有涂毒,事到如今,身家性命事小,杨老夫人的安危事大。如果夫人有了一点闪失,导致连累家中老小,那后果难以设想。
祖上不积德,干活就得拼老命,鲜血淋漓又如何,咬紧牙关就是冲。
常校尉安排计策,各人领命,分成三路。中路的将没有惊走的马匹蒙上眼睛,猛然朝胡人所处之位驱赶,几人伺机而动。另外两路从左右进攻,包抄上前。
对方机关火力再猛,毕竟无法同时瞄准三路人马,这招讲究的就是人海战术。
岂料闯出烟雾,看清情况,却见五人没了影踪。计划落空,犹如使出全身劲力,却打中空气,着实教人沮丧。
常校尉蓦然记起后方,这难道是引蛇出洞之计,他迎敌过去靠前,居然把后方亮给了追兵。当领悟到这点,他全身冷意冒起,发疯似得的朝八宝车奔去。
越是害怕,感觉越是准确,果然见车队乱成一锅粥。八宝车燃起烈火,夫人不在,四处净是死尸,想来老夫人已经殉节。他觉得浑身无力,跌坐在雪地。
莫可名状的痛苦涌上心头,一世英名就此葬送,自己和一家老小难免要拿去陪葬。
常校尉瞄瞄自己手中的刀刃,如果一刀了结自己,说不定不必承担这失败之责。战死沙场,换取一家平安,这还合算。
提起刀,寒气逼人,如此锋利,不知手刃了多少敌人,今日居然要瞄准自己。更惨痛的,是自残后,还需做出姿态,装成敌人所杀,而非畏罪自杀,这说来也太过于讽刺。
哈哈哈,他苦笑几声,力贯双臂,便要扎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扑了过来,推开那把马刀,幸亏常校尉反应及时,才没有割到那人。
常校尉定神一望,扑在自己身上那人,竟然是杨老夫人。见到她,常校尉喜出望外,紧紧搂住,猛然间记起什么,旋即推开她,直直跪了下去。二者相顾无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