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长老住在崇德坊，那所大宅子正对着大横街开了门。宅子十足的阔气，四个合院前后相连，他正室和七个小妾全住于此。

富贵到偏门处唤了护院，塞了几文钱，示意求见蓝长老。护院细细问了详情，笑眯眯入屋，大概候了一顿饭时间，护院出来招呼我们进去。见蓝长老同意我们入内，各人皆是长吁一口气。看来蓝长老愿意帮我们一把，不然唤我们入屋干嘛。

四人被径直待到前院的大堂，绕过屏风，只见蓝长老坐在太师椅上。丐帮长老依然是满脸堆笑：“富贵啊，你这当老大的不行啊，成天闯祸。”

三个人跪下，猛向蓝长老磕头，马大胆还傻愣愣站着，被我一手拽倒，趴在地板上。

富贵道：“长老，救命啊。小子们不是有意的。”

蓝长老也不叫我们起身，悠悠然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你们啊，也太着实过分了，你们知道这段大人是从五品的大官。他要打压咱丐帮，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你们的祸也闯得太大了。”

富贵哭丧着脸道：“长老，马大胆自从中毒之后，人神志不清，往往不知自己做些什么。打着以后，小子把他看紧，不让他胡作非为。求长老救了小子的性命，有了性命，富贵才可做牛做马报答长老的恩情。”

“哈哈哈哈。”蓝长老蓦然开怀大笑，身子朝前探来，道，“富贵，你倒说说看，你做牛做马能报答我什么？我救你们四人的性命，这天大的人情，你们能还给我啥？”

我和富贵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没法给，丐帮为何保你们？”

我沉思了一会，说道：“富贵是丐帮弟子，丐帮保护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蓝长老笑得更欢：“你们惹下泼天大祸，好处丐帮没到手，坏处却要代你们承受，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道理？”

我火了，蹦起来道：“你平日里独吞了好处，拿了月例建了这大宅子，手下人有了难，你就脚底抹油，撒手不管，这算什么道理！”

说这话就是要一拍两散的节奏。蓝长老一听，一拍扶手，狂笑着立直了身：“你今日是来教训我的咯？”

富贵吓得脸皮都发青了，用劲扯着我，不让我说话，又竭力向蓝长老道歉：“长老，双六脑子犯糊涂了，冒犯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这傻子一般计较。”话毕，又拉着我，逼着我磕头道歉。

蓝长老右掌一推，示意富贵安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做了什么，自个儿背了去即可。莫来扰我清静了。”

与此同时，院外一片喧哗，护院领入来一大帮家丁。当头的是个八字胡的人物，他见到蓝长老便拱了拱手，道：“蓝长老，你们丐帮做的好事啊！”

蓝长老迎上前，笑得香甜：“许管家，别来无恙啊。”

“蓝长老，这虚文的咱就别客套了，你说丐帮坏了我府上的荷塘，该咋处置合适呢？”

“许管家，这话就不对了。这事跟我们丐帮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这几个小叫花子自己闯的祸。你们如何处置，我们丐帮绝不插手！不过我有个要求，要杀要剐请在门外，莫在我屋宅内动手，不然弄脏了。”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富贵瘫倒在地。虽然富贵深知蓝长老这人薄情寡义，但谁料得他如此没有底线。要知道，倘不是蓝长老通风报信，段家的人如何立马寻到这里来。

小四还傻乎乎地蠕爬上前求蓝长老救命，蓝长老干脆一脚踢开他道：“莫糟蹋了我家地砖。”

马大胆则一个人跪在原地呵呵呵傻笑，似乎一切与他无涉。

也罢，我知此事已定，莫能逆转，于是捡了打狗棒硬塞在富贵手里，扯他起身。然后我自己挺起胸膛走向朱门。

许管家用手指撩了撩胡须，道：“这叫花子有些骨气，你们到了外面再动手。长老说了，这四人就莫留了性命，往死里打，好立点威信，否则外人还以为咱们段家好欺负。”

在外漂泊久了，人渐渐想的透彻。这人固有一死，但莫死得窝囊，既然已经没有斡旋回转的余地，找了人来垫背才是正理。回头望了他们仨一眼，暗道各安天命、来世再见，猛然转身欺近许管家，对着这厮就是一顿狠抽。

说实话，蓝长老我是不敢动的，别看他笑眯眯的，能当上丐帮长老的，手脚功夫并不简单，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揍人要需找准对象。我一瞧许管家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就来火，这回舍了命也要教他没牙齿吃饭。

我判断得果然正确，人人以为我要迈出门去，哪里料到这小子抽身反扑。许管家赤手空拳，冷不防挨上我一顿乱棍，顿时杀猪一般嚎叫开了。到了这地步，手下岂能留情，力运双臂，对着他的嘴巴不断击打。几个回合下来，他老人家一口好牙全作了古，满口血淋淋的，脸面肿得犹如祭祀用的猪头，红艳艳，肿涨涨，最讨人喜。

待管家挨了惨揍，家丁才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