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呢?她在哪里?”苏大头突然悄悄问道。
一时语塞,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纪木成要我领了纪晓霞回来,我却独自一人归返,把挂名丈人的指令忘得干干净净。苏大头眉头一皱,一把将我拎到角落,暗暗问道:“咋啦?”
我扭扭捏捏,把详情讲述了一遍,苏大头听得乐不可支,大手捏着我的脑袋,道:“看你平日聪明伶俐,在此事上却如此愚钝。妇人这货色,最喜男人说些好话。她寻畔滋事,为的是让别人瞧瞧你对她的心思。你本该从了她的小心思,说些腻歪的废话,讨得她喜,自然能够息事宁人了。”
我长叹一声:“这些妇人,鸟事果然太多,成天顾些稀奇古怪的事。”
苏大头哈哈大笑,道:“说得没错,妇人就是多事。你和小姐少年夫妻,这拜堂容易相处难,原本两个人素未谋面,见了一眼便结了夫妇。要永结同心那是难上加难。加上小姐没了娘亲,从小是老大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了些,说话做事难免有些骄横。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如今你需放下身架,多由她使些小性子,莫去争吵,生些事端。待事情过后,哈哈哈哈。”
苏大头双手作拿捏状,满脸猥琐,我知他尽想些不堪之事,于是当下羞涩,不去接嘴。他并不知我们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些秘密不说也罢。
他转身端了满满一碗肉,一壶酒,唤了三四个小子,命他们护我安全,叫我速速去寻纪晓霞。
半年相处一室,我对她并非毫无感情,听得苏大头一番点拨,我生了些挂念,脚下也走得急促。
于是举了火把一路寻去。她是纪木成的女儿,在此镇中怕是无人敢瞧她正眼,而且她身手不凡,寻常贼人根本近不了她,所以我未曾担忧她的安全。但正如苏大头所言,吵吵闹闹的,终归不成样子。我在这镇上犯下滔天大罪,不跟纪木成逃走,恐怕不出活不了几天。而寄人篱下,还是得对纪晓霞好点,莫与她争吵算了。
所幸小镇不大,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便寻到她的影踪。她坐在街旁的石阶上,侧着头,垂着长发,与纪文炳聊得正欢。火光摇曳,两道影子交织在一起,异常丑陋。蓦然,我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咔擦一声,撕裂开来。捧了捧胸口,心脏依旧跳动,兴许只是我敏感多疑了。
我打起精神迈步近到他们身旁,发觉两人坐着尚有一尺之隔,喜叹只是虚惊一场,心中莫名其妙舒坦些许。
“呀!双六,你走路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你以为你是老鼠呢,老鼠还会叽一声呢。”纪晓霞一脸嫌弃,拍着胸口道。
不待我回答,一道声音响起,“哈哈,双六哥是老鼠,小姐就是猫了。猫叼老鼠。哈哈。”
纪文炳故意念错声调,把叼说成了屌。
渔村中人人都喜好开些污秽的笑话,以此互相逗乐。这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我却稀奇古怪地被纪文炳激怒了,遂拽住他领口,冷冷道:“关你屁事!找打么?”
另一只手捏紧了拳头,倘若一拳下去,保管他几天吃不了饭。
“你干啥啊你,人家开个玩笑,你发啥癫啊你。”纪晓霞一把扫开我的手臂,护住她的跟班。
我有些后悔了,讪讪道:“我跟文炳开个玩笑而已。文炳,是吧?”
纪文炳惊魂未定,但他是个聪明人,马上强颜欢笑道:“六哥同我经常如此玩耍,小姐切莫在意。”
纪晓霞将信将疑,一翻白眼,揪了我的耳朵,牵牛一般扯着朝前走,道:“走,跟我见爹爹去。”
旁人窃窃私笑,我不免有些失了脸面,欲架开她的手臂,奈何双手端了壶碗,这么冒然扬起,怕是打翻了酒菜。猛然又记起苏大头的告诫,便只好任她折腾。只是她用力颇重,拽得我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她见我窘像,噗嗤一笑,颇为得意洋洋,才不再生气,跟我通行。
回到县衙,纪木成神采飞扬的,把我们俩拉到众人面前,当着众人解释当日为何迫不及待假意嫁女。他本欲在事情告一段落时,让我离开,但相处半年时日,他对我很是钟意,一直想把女儿真正许配与我。而今大仇得报,他欲重办婚事,坐实这场姻缘。
这事来得突然,我有些意外,但两人同房半年,觉得这么作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瞧瞧晓霞,她脸颊春光荡漾,羞涩不已,正是毫无异议。
见老大嫁女,海寇村民皆是欢欣鼓舞。但皆知闯下弥天大罪,朝廷定将遣派官兵前来清剿,所以凡事皆需尽快。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择吉日,不谈忌讳,当即定下明日为婚期。
于是海寇搜刮了镇中物品,夺了两套龙凤服作为新人衣裳,找了婆娘为晓霞梳妆,且安排逸仙楼大摆婚宴,一切备得妥妥当当。
第二日里,淫雨初霁,朝阳吹暖,春入花梢,杂红妩媚,恰是千载难逢的佳日。佳日迎新人,喜上眉梢。
众人簇拥着佳人而来,我揭开盖头,却见晓霞杏腮轻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