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宅子,而今仅见到老妇一人。看她手无缚鸡之力,却敢放我等五人入内,实在匪夷所思。我不断打量老妇,明明觉得有突兀的地方,一时间却道不出个所以然。
待老妇去断茶水时,我趁机询问了虫二一句,问他是不是其中有诈。
他咧嘴一笑,低声道:“想劫财,我没钱,想劫色,你上即可。”
我瞪了他一眼,这厮年纪这么大,也如此不正经。
他候了一会,悠悠道:“那四人武功虽差,但出来混江湖,还是有两把刷子。光天化日之下,能把他们不留痕迹地带走,还留下一张价值不菲的宝座,这户人家恐怕不简单。”
我顿时紧张起来,急急责问道:“那你还进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使诈的老祖宗在此,有我在怕什么。”说完鄙夷地捏捏鼻子,打了个呵欠。
老妇沏了一大壶酽茶,摆了五个瓷杯任我们喝。我吹散热气,吮吸了一小口,茶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虫二胡凳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惬意地喝着茶水,二郎腿架着一个劲地抖着。
老妇没有理会,慢悠悠地用布擦拭桌凳,时不时反手捶捶后背,且咳嗽几声。
虫二终于打破了沉默,叹了一声道:“师兄,还是别装了,都露馅了。”
我还在喝茶,被虫二这么一说,一下子被呛到,茶水都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啥,这是蝠大?你虫二开啥玩笑。
老妇没有故意装没听见,继续擦拭扶手上的灰尘。
虫二把手笼在袖中,道:“一转眼,已经八年未见,你我难道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为了要我性命,你也煞费苦心,居然追到苏鲁马益。”
老妇丢下抹布,拖了一张胡凳缓缓坐下,沉思了一会道:“我觉得自己乔装打扮的功夫还过得去,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她瞬间换了一把男声,在老妇嘴里冒出如此的声腔,简直教人毛骨悚然。
虫二道:“你老了,易容时出了疏忽也没有注意。苏鲁马益常有瘴气,且蚊虫成雷,老妇钟意抹上些清凉油通窍祛风,驱逐蚊虫,距离一丈之远,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薄荷味道。你身上却是汗臭味甚重,肯定不是老妇。”
“而你时时捶腰,定然腰部受过伤,而你咳嗽的声响,又多少泄露了你的嗓音。见到这么多细节,若是还不能认出你,那也太小觑我了。”
老妇诡异一笑,突然伛偻的腰板一挺,坐直了身子,干瘪发皱的皮肉登时丰满了许多,双目炯炯放光,凛然逼视,一个蹒跚龙钟的老妇,霎时间成了一个老男人,蝠大。
蝠大拍拍手,笑道:“虫二,你也老了。你向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从未上人当。如今却想都不想,一脚踏入了我为你设好的陷阱来,你说这可悲不?”
虫二道:“那土人岛上的阵法是不是你布的?你又如何知晓我要前去摩领见师父?”
“是我布的又如何?钱四视钱如命,把你卖给了我又有何妨。”
虫二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法阵布得实在差劲,那地不适宜以天璇为中心。”
我愣了愣,这虫二岁数一大,傻了?明明是瑶光,何时变成天璇了。
蝠大鼻子哼了哼道:“我喜欢如此,你管我啊。今日是来要你性命的,还要讲那么多劳什子做啥。这么多年,你埋伏暗算我多次。八年前,就是因为你,我一双钢翅才都废掉了。蝠大没了翅膀,就是一只死蝙蝠。既然我死了,你也不许活着。”
虫二的部众忽然抬起手,刷的就是一根袖箭。他离蝠大只有几尺远,这一偷袭悄然无声息,根本来不及闪避。岂料袖箭射在蝠大身上,蝠大犹如无事一般,啐了那部众一口,顺手抄起一条脏兮兮的抹布塞进他口中,若笑非笑道:“跟爷爷玩暗器,你还嫩着呢。”
随手将那部众胸口一拍,刚才那根袖箭插入了右胸,一招之内,便结果了那人。
蝠大转头对虫二道:“论武功,你远远不及我,这儿是我的地盘,你又如何使出诡计呢?”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极其张狂,似乎报仇雪恨已经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
虫二轻蔑一笑:“师兄,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没弄懂一点,闯荡江湖靠的是脑袋,而不是一身蛮力。你武艺高强有何用,我虫二素来只求智取,不求力拼。”
“然后你就整天把弄那些恶心的虫子?我在宅中洒下了驱虫粉,刚才让你喝的茶水中也下了驱虫药,你现在就是耍耍嘴皮子吧。”
“是吗。”
砰,虫二话刚落音,袖子里喷出火舌,我们还未看清何事发生,蝠大早已捧住胸腹,手指间有血液流出。
虫二双手从袖中伸出,右手握着一把十几寸长的物件。那物件黑黝黝的,前面安了铁管,后面是一块木质的把手。从袖中取出时,黑管洞口处还冒着白烟,我随之闻到一股浓重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