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潜入一个四面环敌的地方是非常不明智的,但当时我已经管不了太多。我只想突破那时的窘境,完成我的任务罢了。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收了钱,就不能不办事,为了完成任务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牺牲很多东西。好像我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就是这些道理,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有时候我会觉得小时候的我已经死了。
有时候我会这么想,如果一个人遗失了小时候的记忆,那么是不是代表小时候的他已经死掉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世上也没人记得曾经还有那么一个小孩子。而现在活着的是我自己的记忆,我记得关于现在的事情,如果我失忆了,或者被人换掉了记忆,那么以前的我是不是也死掉了?又或者,我在被人叫做李一之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只是我忘了,不记得了,所以被人叫李一的时候才会认为自己是李一?也许“李一”不过就是一个代称罢了,我可以是李一,任何人都可以是。
其实人真的是好没有存在感的东西,我杀了那么多人,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死了,还记得他的人会记得,可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五年,十年之后呢?他也会在这些记得他的人当中慢慢被遗忘掉的,那么这世上是不是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呢?可是他明明存在过,他看到过这个世界的天空光亮,喝过这个世界的水,吃过这个世界的东西。但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任何痕迹,连那些曾经记得他的人也在慢慢忘掉他,慢慢死去。
连那些还记得他的人也死了,那么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彻底的死了?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皇帝为什么要史官,为什么要人把他们的事迹全部记录下来,也许他们都怕被人忘记,即使肉身已亡,也要让自己存在于别人的记忆当中。或许这也是一种意义上的永生?我不知道,像我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有人记得的。但是我会去记得别人,每一个被我杀死的人我都会记得他们,把他们的脸完完整整的记在自己的脑中,即使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忘了他们。这是我能做的,对他们最大的仁慈。我会记得他们,直到我死去为之。
人,就是活在别人的记忆中的东西。每个人的记忆都会有一个不同的你,你的温柔,你的暴躁,你的善良,你的残忍,其实每一个人记忆当中的你,都是你,只要把他们的记忆全都拼凑起来,就是完整的你。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他,知道他,那么其实,他和死了也没有多少区别的。我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每次杀人,我都会做好最充足的准备。这次来杀朱猛也不例外,趴在地上的时候,我心底空明,心无杂念,一心只想着杀或者逃。能杀则杀,不杀则逃。这八个字一直是我做任务时的原则,任何情况下我都遵守这八个字。
时间所剩不多了,我也需要休息,需要吃饭补充体力,今晚我要尽快达成我的目的。蹑手蹑脚的爬起来之后,我整个身体躬在地上,单膝下跪,双手撑着地面。我在观察外面的情况,这里四面都没有人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只有零星的火光和细碎的柴火燃烧的声音传过来,我悄悄摸摸的扶着地面,慢慢一步步的探出去,快要从盖住我的这片阴影当中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我的头,靠在旁边的一堆干柴上往外瞅了瞅眼睛。
这里好像是专门用来储存柴火和其他杂物的地方,我的左手边是一堆干柴,探出头看过去也是一堆堆困扎好的干柴摆放在一起;右手边是一个木方桌,上面还放了一些工具,有锤子,菜刀之类的东西,像是专门用来放一些巩固护栏和做饭时用的东西。眼前是一面白色的帐篷,帐篷看上去很脏,白色的布面上染了很多其他的颜色,大部分是黄色,应该是黄沙弄上去的灰尘。
我貌似来到了他们做饭分食的地方,这无疑让我安全了不少,起码这里不会有拿着刀的士兵突然冲出来给我一刀,就算有,也不过是菜刀罢了。但是这也说明我到了一个最边缘的地方,朱猛的帐篷肯定在最中心的地方,如果我想靠近那里,去找到他的帐篷,偷偷摸进去杀了他的话,一路上肯定要和那些巡逻的士兵和打照面。我还藏在被遮蔽住的一片阴影当中,外面是被月光和火光笼罩住的一片火红和银白色交替的地面。我开始把头慢慢的伸出来,接着是我的半个身体,地上出现了我的影子,现在我整个人已经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了。
我抬头看着高悬在天空上的一轮弯月,它在发出诡异的亮光,好像在看着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看了它一眼之后,我就将头放下来,凝视着前方,准备向着前面进发。他这样安排帐篷的好处之一就是只要他在中间,我从任何地方进来都可以一条直路笔直的冲过去。
向左右看了两眼,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我迈出了前进的脚步。正前方就是那座五颜六色的帐篷,我从它旁边的空隙悄悄的钻了过去,躲在了它的阴影之下。我把耳朵靠在了帐篷上往里听了听,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好事,说明现在是休息时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