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刚过,赵白石就把原被告双方都召集到公堂上。如今形势颠倒,沈星移虽是被告,却是堂堂五品守备,在公堂自然不用跪了,胡咏梅这个原告却是白身,反而得跪着回话,小厮宝来就跪在她身后。周莹也跟着上堂,自然就跪在沈星移身边。打眼看去,还真分不清到底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赵白石一拍惊堂木:“沈星移,吴家东院少奶奶胡氏告你毒害她的夫君吴聘,你可有话说?”“赵大人,吴聘是死在自家院子里,吴家东院墙高院深,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潜进去悄无声息的给他下毒?这件事,我看吴家人自己下手的机会反而更大!”沈星移说。
“你别想撇清!吴聘哥哥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胡咏梅穿着素衣孝服,哭肿的双眼恶毒的盯着沈星移怒斥。沈星移奇怪了,这个女人为何要死咬着自己:“我跟吴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害他?”胡咏梅苍白的手猛的指向周莹:“因为她!因为吴聘哥哥跟这贱婢暗生情愫,你怀恨在心!所以不择手段的毒死了吴聘哥哥。”
“什、什么?你说吴聘和她暗生情愫,所以我才怀恨在心?”沈星移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个女人脑子不清不楚,吴聘是你夫君,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就信口开河说他跟别的女人有瓜葛?你怎么想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周莹鄙夷的看着胡咏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吴聘暗生情什么的?我周莹就算再下贱,也不会对一个有妇之夫暗生情什么什么!”
“而且少爷我就要明媒正娶周莹回沈家做媳妇儿了!我比吴聘差什么了?让你觉得她会选择跟他苟且而不选择堂堂正正的做我沈星移的老婆?”沈星移吊儿郎当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胡咏梅被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气的呼吸急促,再想到自己身边再也不会有人陪伴和支持了,不由悲从中来,低声哭泣。赵白石一本正经的端着面孔对周莹道:“周莹,孟子曾力倡男女授受不亲,既然沈少爷数次提及将娶你为妻,你以后就要检点言行,才能免除他人误会!”
周莹眼珠子一转,狡黠的说:“县太爷,你一肚子教训人的话我不懂,我想过了,为免他人误会,从今往后我只做一件事。”赵白石一愣:“什么事?”“让沈星移开心的事!”周莹一笑,张扬又明媚,忽然抱住沈星移的脑袋,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哎哎哎!你你你这女人怎么、怎么如此……”赵白石像是受了惊吓,又赶紧端正仪态,维持着县尊的架子。
“如此大逆不道、不成体统对吧?”周莹盈盈浅笑,“这就是能让沈星移开心的事!”沈星移果然疯了似的,管他是在什么地方,一把抱起周莹原地转了个圈才放下,笑的神采奕奕的对赵白石道:“赵大人,你也看到了,在周莹心里,我才是她最在乎的,她又怎会去跟吴聘有什么苟且?吴家少奶奶纯属无中生有,胡乱臆测!”
胡咏梅气的浑身颤抖,狠狠盯着周莹,眼中仿佛要喷火一般,宝来赶紧替她道:“回县尊老爷,我家少东家每回出事,沈星移都出现在附近,行迹十分可疑,几次伤害我家少东家的黑衣人,很明显跟沈星移有撇不开的关系,说沈星移不是凶手,实在很难服众,望县尊老爷明察!”
“宝来!再胡说我踢死你!”周莹回头瞪着宝来,宝来吓得一缩脖子,“黑衣人出现了两次,两次都是星移救的吴聘!粥棚那次,有人要趁乱害吴聘,也是星移拼命拦下了那些闹事的人,才免除吴聘一场横祸!你现在说星移想害吴聘?他但凡想害他,只要有一次他做到袖手旁观,吴聘早被人弄死了!”
宝来害怕周莹,但话又不能不说,一咬牙他梗着脖子道:“少东家就是被你们弄来的洋人的药水毒死的!”胡咏梅也阴森森的盯着沈星移,仿佛盯着一个随时会变成恶魔的怪物。
“星移给你们吴家只是推荐洋教士,吴聘命悬一线,若没洋人的药水,吴聘早几个月前就死了!星移是有多无聊,明明什么都不做吴聘就活不成,他还非得再推荐个毒药水要他的命?你敢不敢拿那药水来,我当面喝给你们看,看看到底有毒没毒!”周莹见吴家屡次拿星移的善心诬陷他,简直气炸了!
赵白石虽然刻板,却也敏锐,从双方的对质中,他早已梳理清楚事情经过:“如此看来,沈星移对吴聘非但无仇,反而有恩,并无杀人动机。”周莹禁不住称赞了赵白石一句:“县太爷,您倒是算个明白人!”说罢又看着公堂上所有人说:“沈星移心存善念却也不缺血性,他是敢跟暴民面对面拼命的人。不怕告诉你们,假如沈星移要杀吴聘,他也不会下什么毒,他会真刀真枪的当面跟吴聘拼命!”
就在这时,吴家东院的管家忽然请求上堂,赵白石传他上来,管家先给赵白石行礼才道:“小的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上秉县尊老爷,我家老爷说沈家二少爷是吴家东院的恩人,曾救过我家少东家的命,断然不会是害死他的凶手,我家少奶奶悲伤过度、心力交瘁,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吴家撤诉,不再告沈二少爷。”
胡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