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什么要求都可以？”无争的眼睛顿时放了光。

东方嫣儿见他这般模样，大概也是暗自有些后悔，神情中透着一丝小小的畏惧。但这毕竟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所谓覆水难收，只能含笑点头道：“当然，但我也有前提，必须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否则——”

“我懂！”

无争一脸精明打断了东方嫣儿的话，“我的请求对于你来说都不会太难办到，只不过，我的请求可能会有点多。”

“多？”东方嫣儿杏眼圆睁，极为吃惊地望着无争，“无争大哥，有什么请求，不妨说来听听。”

“这第一个请求就是，我要你今夜陪我去西风楼赏月。”

“西风楼？”

东方嫣儿听到这地方，俏丽的面孔之上透着一丝为难之色，“无争大哥，可能你不知道，我们东方府与西风楼的人素无往来，去别的地方都还好，可这要是去西风楼的话，只怕——”

听了这话，无争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显得极为不悦，别过脸去，冷冷说道：“要是连这第一个请求都办不到的话，那你还说什么义不容辞这等冠冕谈话虚伪的大话。”

说完，他冷哼一声便是起身要走。

“等一下！”东方嫣儿急切大喊一声。

无争顿住脚步，“怎么，嫣儿小姐还有别的事？”

“无争大哥，真是对不起，请你等一等，我答应你就是了！”

即便东方嫣儿心中为难，但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了。

——

——

——

夜，在悄然间不觉降临。

月，如故的明亮。

西风，自楼顶轻柔拂过。

楼下的杨柳随风摇曳。

无论这云州城的风向从何而来，西风楼的风永远都是西风。

夜色已经很深了，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头，此间显得无比的安静，甚至透着几分寂寥与落寞。

楼顶上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与一位身穿粉色纱裙，全身散发着狐媚般勾魂少女香的少女并肩而坐。两个人手里捧着夜光杯，一脸享受品尝着杯中的玉液琼浆。

“嫣儿小姐，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晚上会难为于你？”

“真的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众所周知，这西风楼白天是出了名的百货商铺，而晚上却是出了名的——”

东方嫣儿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恰好就是此间，西风楼的阁楼里传来一阵男女嬉戏的声音，那声音可比这世间任何动听的音乐更加的令人激动。

呼！

无争也听到了那声音，他的脸上邪魅一笑，深意看了一眼东方嫣儿羞红的脸，遂放下手中的夜光杯，平躺在冰冷的屋顶之上，禁不住“噗嗤”一笑。

看得出来，无争此刻的心情是极好的。

楼阁里那动人的声音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可见那男人并不怎么强壮。

女人似乎并不满意，以至于后来还传出一阵埋怨的声音。

东方嫣儿坐在屋顶上，双腿始终紧紧闭拢，身体微微前倾，显得特别的不自然，手中的夜光杯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如此反复，良久以后才调整好情绪。

呼——

终于，她长吁了一口气，仰首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不置可否地问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得问你，你今天找我来，真的只是为了赏月这么简单？”

虽然开口说了话，看似打破了寂静，缓解了尴尬，但她始终还是不敢去看无争的眼睛。

无争依然平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后脑下面，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惬意。月光洒在他那张充满了孤独感的脸上，纵然也白皙好看，却是那样的令人疼惜。

迟疑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回答了东方嫣儿的话，说道：“嫣儿小姐，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这种人的孤独。你知道么，我就像这天上的明月，虽然一直都存在着，但却很少会有人抬头看上一眼。”

无争总说，老婆婆说的话他听不懂。那么他呢，也同样如此。或许也同样没有人能听懂无争所说的话。

东方嫣儿显然没有听明白，抬眼望着天上的明月，满目深邃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同样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还真别说，你们两个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你说的是谁？”无争亦听不懂东方嫣儿所说的话。

然而，此间站在一旁身为一个旁观者的晨阳，却是能明白他们两人各自所表达的是怎样的情绪。

无争表达的是孤独。他需要的是友情，需要有人陪伴。或许这就是他今天找东方嫣儿来西风楼喝酒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