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吱”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三下两下便吹开了木质的窗户，吹进了屋内。

屋内白色的墙壁在此时却泛着暗黄色，发出昏黄色灯光的是吊在老屋屋顶上的落满了灰尘的灯泡，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像个吊车尾一样被吊在长长的灯线上的灯泡随着风摇曳了两下便突然失去了光芒。

“滋——”

可能电路的原因让濒临报废的灯泡又来了个回光返照，但是还没坚持三秒钟，光亮便黯了下去。

山间的月光还是很亮的，没了灯泡后，顺着被风吹开的窗子钻进了屋子里的月光才显露出它的身影，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悬浮在窗外的虚影，之所以说它是一个虚影，是因为月光穿过它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更确切的说，它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人形的轮廓。月光连它的影子都印不下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一道低音从轮廓中传出，那声音若有若无，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道虚影迅速凝实，地上也随之出现了对应的影子，大约一分钟后，那个人从窗子飘了进来，站在床头，借着月光看着床上的罗小剩。

如果此时罗小剩是醒着的话，他就能认出这张脸，正是他日夜思念的罗妈，从来到床前开始，罗妈的眼神始终盯着罗小剩的左眼——没有眼罩的左眼在月夜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黑洞——左眼眼球居然不反射一点光芒，不反射月光的眼球再配上眼眶周围密密麻麻的伤痕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与狰狞，良久，罗妈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抖动，同时有着类似于女子呜咽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

“妈妈…妈妈！”睡梦中的罗小剩突然喊着妈妈。

而此时站在床头的罗妈听到这个呼喊却吓得后退一步，身子陡然原地消失，下一秒又出现在窗子外面。

“妈妈…不要…丢下小剩一个人…妈…妈…我好…想你！”屋内断断续续的声音以及罗小剩脸上的泪光让窗外的罗妈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发出的声音更大也更清晰了，只是这声音与普通人的正常说话声音比起来还小了许多。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罗妈身形突然停止了啜泣，摇身一变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形，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不行不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值得我出手！”

…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以为我的修为是大风刮来的？”

…

“既然如此，那我便出手一次，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男子说完闪身到了床前，俯下身去，对着罗小剩的左眼吐了一口气——没错，就是一口气，一团青色的气体从他的口中冒出然后钻入罗小剩的左眼及左眼周围的伤口中，神奇的是随着青色气体的进入，伤痕居然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淡化不多时便消失不见，而左眼球也逐渐出现了亮光，绿色气体又分出一小团覆在左眼球上，化为左眼皮。

多余的绿色气体男子也没有收回，而是放任其移动到罗小剩的鼻尖，随着罗小剩的呼吸进入罗小剩的身体，修复车祸留下的隐患顺带消除疤痕。

“好了，该走了！”男子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随后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屋子里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妈妈——”罗小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还是那个高速公路上，他枕在罗妈的腿上睡觉，罗妈就笑着看着他，奇怪的是罗妈的脸上始终胧着一团雾气，对身体没有一丝控制权的罗小剩只能这样看着枕在罗妈腿上睡觉的自己，不管自己再怎么冲着自己的身体喊叫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某一个时刻，突然从前面转过来一张模糊的脸，从轮廓上看是一个男人，但绝对不是自己的爸爸，那个男人就这样看着自己，然后突然对着自己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刹那罗小剩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但没等到他反应过来眼前就胧上了一团绿色的雾。然后一切居然都随着雾气慢慢散去了——那个男人、罗妈以及高速公路什么的居然都随着雾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妈妈！”从床上一坐而起的罗小剩顾不上擦眼泪就左右转头寻找着妈妈的身影，却突然楞在那里——自己的眼睛！眼睛恢复了！罗小剩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放在左眼前晃了晃，然后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居然，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罗小剩激动的拉开了抽屉，在那里放着一块镜子——没了！那场车祸留下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床前桌子上的那个眼罩揭示着事实，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妈妈，是你吗？”罗小剩对着窗户外的夜色问了一句，回答他的是山间重新响起来的喧嚣的昆虫叫声。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