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人家从此多了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的三代人都得姓谭,这对壮大谭家的势力无疑起了一定的作用。而“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是历代古人们所信奉的。所以,那时我们的祖先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可谓送出了一个人最最珍贵的东西了。
从此,太祖的太祖就在谭家做牛做马,辛辛苦苦地报答他的恩人。三代以后,我们这一族人才改回姓梁。
每每听到此时,我便在脑海里勾画着我们那个祖先的形象:他是如何的勇敢,他长得什么模样,他是如何的辛辛苦苦的劳动,那时候我们这里是如何的森林……
听爷爷说,太祖年轻的时候打过仗,到越南去打过法国人。我没有问过太祖这是不是真的,他只说打过仗。
太祖留给我的,有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青花瓷碗。这个碗小时候爷爷给我装过白糖。
我7岁的时候开始上学了。那时候我还天天跟着太祖睡觉。有一天上午我正在上课的时候,在小学当老师的爷爷忽然推开教师的门喊我出去一下,出去的时候他对我说:
“你太祖死了,你赶紧回去。”
今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太祖还睡得好好的,怎么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去世了呢。等我一路小跑着回去的时候,太祖已经躺在堂屋的正中的地上的席子上了,他的脸上盖着钱纸,脚头点着长明灯,手上还拿着一个糍粑。
不久,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来帮忙了。他们有的去帮着通知我们在外地的家属,有的张罗着去挖掘坟地,有的去帮着借桌子板凳。
他逝世的时候,有一个乞丐恰好流落到我们村里,那个乞丐一直在那棵百多年的皂夹树下躺了五六个晚上,等太祖上山以后还不肯走,母亲给他舀了好几斤苞米他才离去。
我记住了这个故事,也记住了感恩。
感恩,这是我从先辈那里学到的第一课。
梁玉龙讲完了,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都沉浸在这个故事中去了。
这个故事为宋雅丽勾画了一种异域风情,勾画了一种她在大城市里从没见过的景象,也反映出了梁玉龙的基因里带着诚实守信,而这,也正是宋雅丽所看重的。
直到很久很久,宋雅丽才问道:
“你……你爷爷的……爷爷……怎么可能呢?难道你祖上都是十几岁结婚生子的么?”
梁玉龙解释道:
“我爷爷的父亲是抱养的,不是太祖亲生的,所以我们才能五世同堂,而且,以往的人,的确结婚的年龄很早,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子了。”
宋雅丽靠在梁玉龙的怀里,幽幽地说道:
“真希望有一天,也能到你的故乡去看看。”
梁玉龙点点头: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故乡的贫穷。”
宋雅丽柔情地说道:
“怎么会呢?再贫穷,那也是你的故乡啊。”
陪伴心爱的人,重温过去的美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梁玉龙还把手机里关于故乡的照片给宋雅丽看。那些孤寂的老屋、不知多少年的皂荚树和已经荒废的田野,都让宋雅丽感到向往和亲切。梁玉龙特别给宋雅丽讲到了那棵至少已经150年的皂荚树,要五六个大人才能合围过来。这棵皂荚树的影子,就深藏在宋雅丽的脑海里了。
亲身在机场迎接了心爱的人,又陪伴心爱的人重温了童年和少年时光,两人的别离才正式到来。此时,与上次在大学校园别离的悲伤相比,宋雅丽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悲伤,而是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
只要心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没什么。这是两个人的心声。
然而,走上工作岗位后,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在此后的若干年人生旅途里,如果不是因为宋雅丽,梁玉龙的命运也许会像他前面十几年那样,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在管制员的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
自从踏出大学校门踏上工作岗位的那一刻起,梁玉龙的命运就紧紧地与宋雅丽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只是,他的命运,似乎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顺利和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