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阳(1 / 2)

草木黄落,水面初凝,转眼便是十月。

初一的寒衣节,民间又叫“祭祖节”、“冥阴节”。自这天起,冬愈深,天愈冷,为了已故之人也能免受严寒之苦,家家户户以五色纸剪制冥衣鞋裤,奠而焚之。这一天,风晨也暂时搁下了扫除龙都里邪族势力的差事,与三人一同去拜祭牧云。

一应祭奠事物龙弈都准备的极为齐全,并不用其他人操心。风晨本想带来自己喝剩下的那坛柿子酒,却被月泽拦了下来。他扬了扬手里的两坛松花酿——老牧头生前最喜爱的酒,“你那点藏货,留着自己出门在外暖身子吧,免得下次又打着师父抢你的酒的幌子,去我那儿蹭酒。”风晨笑笑,没有坚持,点了点头。

一圈祭礼走下来,已是过了半个时辰。牧蝶眼圈微红,靠着龙弈的肩膀站在那里,久久不语。风晨略有些心疼,当初龙牧二人婚后半年,老牧头便与世长辞。那时牧蝶已有了身孕,得到消息后宛若晴天霹雳,一个月里便瘦了好几圈。即使吃了许多安胎补身子的药,等到长子龙牧天出生后,自己已是瘦的像根棍儿了。

古月泽则独自朝着牧山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风晨知道,那里葬着他的亡妻,王弗。风晨从未见过她,但听牧蝶说,那是一个普通茶商家的女子,聪敏而安静,最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能相谈甚欢,琴瑟和谐。风晨想象不出,一个能让月泽愿意主动找她说话的女子,该是怎样的温润、默契。月泽平时从未谈及过她,但不谈及并不代表不记得、不思量。

风晨叹了口气,没有打扰几人,悄悄退出了牧山。下山便看到一位手提陌刀的汉子,风晨认得这是“龙隐”的指挥使,生的五大三粗,却有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姜唐。

两人不是第一次相见。今年风晨原是打算赶在中秋节之前返回龙都了,却在半路上掉头回了趟江南。正巧路上偶遇姜唐返回龙都,风晨看他身上衣甲俱是龙州军伍制式,便把盗来给牧若的三色璇花托付姜唐带了回去。如今两人又在一起共事,也算是有缘。

就在前几天,风晨带着“龙隐”,如一只敏锐而矫健的猫,迅速地揪出了许多深藏在龙都之下的居心不良的鼠辈。一想到风晨那些神乎其技的手段,姜唐就是震撼不已。要知道,“龙隐”存在的目的之一就是清查龙州的邪族势力,尤其龙都重地,更是重点照顾的区域。一想到眼皮底下混进来如此多邪族之人都毫无所觉,他的后背就是一阵冷汗。而且这风晨身负本领,却全无那些大家族子弟的倨傲之色,有时大着胆子请教他些追捕或武技上的问题。他都能一针见血地为之解惑,虽然都是寥寥数语,但总能让人醍醐灌顶拨云见日,尤其姜唐同为用刀之人,更是获益匪浅。就连手底下那些平日一向不拿正眼看人的小崽子们,对待风晨都不会展露分毫高傲不敬之色,尊敬程度甚至超过他这个多年的首领。

风晨对此倒也不会自大。他知道,“龙隐”中每一个人放在军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也决定了他们少有独自行走江湖的经验,对江湖中人常用的手段缺乏了解。比起龙州,巫族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江湖帮派,其中附属势力众多,平时各据一方,各自为战。因此战场上面对整齐划一进退有据的的龙骧军铁骑时,大多一个冲锋就被冲的七零八落,但私下各种奇诡的江湖手段,即使是一些久经沙场的精悍老卒,也只能目瞪口呆。两者各有优劣,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

姜唐送来的是从抓到的巫族势力嘴里套出的情报,大概确定了他们在龙都外一些据点的位置。由于这些大多是依附于巫族的一些势力派出的探路卒,所以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多。风晨也并没有感到意外,能得到这些,已是“龙隐”费了不少心了。

由于对“鬼节”的忌讳,今天的龙都少有的安静。刚到酉时路上就难见几个行人,道路两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仅平日满城的灯火寥寥无几,就连天上也无星无月,为这座巨城平添了几分阴森森的气氛。

忽然,死寂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城门的方向由远及近,犹如来自九幽的修罗借路行军,让人分不清身处阴间还是人世。

数十匹铁马如一股洪流般自牧山旁的古道掠过,风晨不禁抬头望了望,“今夕何夕”三楼的灯还未熄,像一簇夜江上飘摇而倔强的渔火。古月泽似有所感,迈步出了房门,楼上风声渐紧,灌满他的衣衫,凭栏眺去,只觉这夜色比水还要粘稠了许多。

十月初七,立冬。天始冰,地始冻,北风往复,疏木摇空。

南阳的一座茶楼里,乔装成普通江湖人士的风晨与“龙隐”一行人,正捧着热茶,贪那几分暖意。久不在北方过冬的风晨,实在是怕了这凛冽的寒风。他不禁又想起了江南,那边立冬多有酿黄酒的习俗,常用来祭祀神灵,祈求福祉,是为“冬酿”。风晨有幸尝过,风味独特,很暖身子。

而现在,由于风晨一行人顺藤摸瓜寻出了许多藏匿在龙州各地的邪族的线索,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是不能得闲的。况且几日后安国公司马长安从南疆视察军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