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史家。
当风晨处理完洛城一些事务,返回龙都之时,史之安正与史霁一同在书房修缮史书。见是风晨前来拜访,便笑着给他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全没有了之前的失魂落魄。史霁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手上动作不停,只招呼了风晨随意落座。
房间里摆满了各式竹简旧书,几乎没有了落脚之地,风晨小心翼翼地挪出一块地方,学着史之安的模样席地而坐。史霁一边埋头忙活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出声问两人道:“怪哉。你俩不是都忙着搜寻巫族隐伏在龙都周围的势力么,怎么今天都闲下来了?难道一切都已完工?”
风晨笑道:“那倒没有。不过终日为那些破事头疼也不是办法,史老总要允许我们忙里偷闲一会儿。”
史霁摇摇头,“我看今日早朝上少师说的有理,给你们领着人四处逛荡就是胡闹,搞得龙州人心惶惶还装作一副煞有介事。我知你在江湖上那几年闯出来点名声,一回来就想着一展抱负建功立业。可你们年轻人,总是眼高手低,还没些个耐心,说是今日过来帮我来修书,我看也不过是在办差的时候,新鲜劲儿一过便吃不了那苦受不了那烦,跑我这儿避难来了。这满屋子的书啊,还是得靠我这把老骨头来完成,若是哪天交到你们手上,可算是没了指望喽。”
史之安听他又要唠叨起个没完,颇为无奈地道:“爹,您可知今天我与您一同整理史书,帮您改正过来的细微错处,已是不下七八个了。”
史霁话语一滞,风晨只见他垂着的胡须抖了几抖,也没听清他咕哝了两句什么,便不吭声了。风晨暗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早朝上除了少师,还有谁这么说了?”
“好像确有那么几个人附和,但这不是今日早朝商议的重要事项,我也记不甚清了…我说风小子,你也不必如此记仇,人家说你两句,说的有理,你就该听取嘛。你说今日南疆传来急报,巫族人马突然出手,直接伏击了一支龙骧军铁骑,如此还不算完,那群蛮人竟还聚集龙骧军尸首,筑成京观,耀武扬威,实在是有伤天和。今日龙主听了大怒,我看南疆战事肯不久又要告急。你既然自恃勇武非凡,就理应开赴边疆,多收几个巫族的人头,总好过一日日赖在龙都儿戏,徒然惹人笑话的好。”
风晨也是此时才知道南疆的战报,不禁咂舌,巫族居然敢先在边关主动进犯,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说道:“好。那年后我便与安哥儿一起奔赴南疆杀敌,到时候比比我俩谁的军功挣得多。”
史霁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抬起眼来望着风晨,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行。安儿已在南疆守了多年,今年好不容易回来,要做的事还一大堆。别的不说,他都已过而立,怎么着也得先把婚事办了。我已让人为他留意了好几位身家清楚的姑娘,他好歹也得去一个个地见了才行。”
史之安刚开始听他说话还觉得在理,听到这里白眼已是忍不住要翻上天灵盖了。他见风晨止不住地偷笑,无奈之下一把拉起风晨便出了书房,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说话去了。
等史之安停下了身形,风晨脸上的笑意还未全部散尽。史之安又是一个白眼,也不理他,自顾着伸了个懒腰。在书房对着些旧书忙碌了一天,又听史霁那老头聒噪了半晌,实在是身心俱疲。他索性寻了张摇椅半躺半坐,便再懒得动弹了。
风晨止住了笑意,却还是忍不住揶揄他道:“看来你这两日过的还不错嘛,你爹虽然唠叨了些,却也事事念着你,说起来倒是我白白担心了。”
史之安轻哼一声,“过的好与不好又能怎样,不还都是得过吗?我在南疆那‘和尚庙’里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了龙都,总不能因为情场一次失利就看破红尘,对这花花世界失了兴趣,那不是也太亏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啊,正好你爹已为你提前看好了几家姑娘,你也别枉费他一片苦心。”
史之安今日几乎要把半辈子的白眼都给翻完了,“那老家伙就爱没事找事还每每觉得自己劳苦功高。我虽在南疆呆了几年,但还不至于饥渴难耐,只有那老家伙瞎着急。”
风晨哈哈一笑,见他还有心思在背后骂史霁那老头,便略微放了下心,不在这上面再多赘言。他寻了张椅子挨着史之安坐下,换了个话题道:“昨天你也见了花月蓉,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史之安讶异地瞥了他一眼,“除了是花月阁阁主,还有其他别的身份?”
风晨点点头,“说起来不怕你笑,许是她易容术太过出众,每一张面具都能有一个值得推敲的身世,又太久不以真实的面目示人,长此以往下来,她反倒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不过之前在江南,有个叫楚凤歌的金乌使找过他一次,该是帮她唤醒了她过去的记忆。若我所料不差,她其实也是十二金乌使的其中之一。”
史之安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
风晨见他一时语塞,笑着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