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敲侧击没有收获，但意外得到了另一个惊人信息。

师父洪老鬼直截了当说天亮了我必须要返回铺子里，这分明是承认了他是刻意培养了我那昼伏夜出的习性。

“师父，您……认识柳家寨的神婆们？”

想起柳若娘曾说过的要成为柳家寨神婆所必须经历的残忍磨炼，我再也忍不住，直接了当发问。

洪老鬼的脚步慢了少许，微微侧目望来。

以为触及了不该问的方面才令他如此反应，但却看到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不快，反而涌出一丝慈祥。

“柳家寨培养徒儿有它的法子，咱们铺子培养学徒也我咱们自己的一套，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害你的。”

这番话说得很暖心，但侧面点出了一点。

师父已经知晓我从柳若娘那里听闻了关于柳家寨神婆一脉不为认知的一些秘密。

由此推断，昨晚我与柳若娘的经历八成也被他知晓。

想到这里，一个恐怖想法浮现在脑海。

昨晚行动之前想错了，娘娘一直在跟着我，无时不刻跟着我！

除此之外还能确定，扎纸铺与柳家寨神婆一脉有着目前无从知晓的关联，在医院中柳神婆看到师父时的反应就是证明。

等消化完这两个消息，已经回到铺子中。

望着坐在太师椅上点起烟锅的师父，接下来我想问最重要的事情，有关刘德壮之死前后得一切。

还没开口，洪老鬼猛地抬头。

“我晓得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好当学徒不好吗？”

我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肚里。

洪老鬼在责怪我。

先前就曾暗示让我安心做娘娘的徒儿，我没有听从，现在看来惹他生气了。

第一次被当面训斥，我非常惶恐，连话都不敢说更别提问问题了。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默默吸完一袋烟后，洪老鬼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累了吧？天不早了，去休息吧。”

话毕，洪老鬼起身径直回到了自己卧室中。

我半天没有动弹。

看得出，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满，但洪老鬼并没有真正生我的气，否则不会还问我累不累。

对一个如此不听话的学徒还如此关心，我暗暗感到内疚，但却始终无法放弃继续调查的念头。

刘德壮的死是一场谋杀，虽然是被军医大叔残忍杀死，但是通冢后所看到得情景真真切切表明，他为了躲避被上门催丧的宿命才落到那种下场。

因而，关于他的死扎纸铺很大干系。

劫数到底是怎么回事？

背负着如此血债，在没搞清楚内情之前，我怎么能安心当学徒。

眼下是无法从师父口中问出什么了，还是只能自己去查。

等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我久久难以入眠，脑中一遍接一遍回放昨晚的经历。

除了与刘德壮之死有关的重要新线索外，现在让我格外在意得方面又多一点。

那就是关于执事娘娘的。

娘娘真得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这个猜测非常恐怖，以至于躲在温暖被窝里的我都不禁一身冷汗。

惊恐之余同时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是一直在监视我，那娘娘为什么不提前阻止我或者告知师父洪老鬼？

要是提前阻止的话，那就不会有昨晚经历，更不会知晓刘德壮之死的震撼真相了。

百思不得其解，我渐渐开始质疑方才“娘娘一直跟着我”的猜测。

看来，有必要验证一下。不搞清楚的话，根本无法展开接下来的调查。

话虽如此，该如何验证呢？

正纠结着，冷不丁瞄到了卧室的窗户。

从来到扎纸铺那天起，卧室的门窗就被厚厚帆布严严实实遮挡，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不过，阳光毕竟是无形的东西，纵使捂得再严实，还是能辨识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此时，窗户上呈现一副蒙蒙发亮的光景，看样子时辰已经是上午时分了。

师父从一开始就刻意培养我那昼伏夜出习性，此时绝对与娘娘有关。

如果我突然要打破这一规矩，势必扰乱师父洪老鬼与娘娘对我的培养计划。假如娘娘真得一直跟在身边，那她绝对不会允许！

想到了验证法子，我强压下心中恐惧深吸一口气坐起，一闭眼，猛地冲向屋外！

想象中沐浴晨光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还站在门窗遮得严严实实的卧室中。

再试一次。

察觉到不对劲，但内心不肯就这样放弃，我再度冲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