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口渴难当,若是再有些葡萄、西瓜之类的水果就更好了。”
任问仇呵呵一笑,说:“现在已是深秋,哪来的西瓜呀,兄弟太过刁钻,可也太实在啦!”
熟料,那庙祝仍是笑了笑,说:“西瓜就在桌上呀,少侠吃就是了,呵呵。”
任问仇蓦地心神一震,暗暗潜运真力,凝神戒备。
那张木桌上的确有一个大而圆的绿皮西瓜,还有一串嫣红的葡萄,极是诱人,就摆放在一个篮子里。
自这木桌上出现了茶水后,任问仇便心下暗自留意,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这张木桌,却不知这水果篮是从何处而来,直觉一晃眼的工夫,水果篮就出现了,虽非幻化而来,亦是凭空出现。
木桌上自然不会凭空出现这些东西,自然是来自于那位庙祝之手,可是此人两手空空,这些物什又是如何而来?由此可见,这位庙祝绝不简单。从身形步法上看,此人又不像是武林中人。然,他既有这等神通,也就不是凡夫俗子,说不得还是位灵力高手。
此时,任问仇与铁诚都受了或重或轻的内伤,若是这庙祝心存歹念,三人可就性命堪忧了,是以任问仇会如此紧张。不过,铁诚却绝不紧张,相反还有些欣喜。他说了一声“好!”便动手捧起花篮里的那串葡萄,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嘴里居然啧啧有声。
那庙祝笑了笑,又说:“壶里有茶,大家自斟自饮哟。”说罢,又转身进了内室。
任问仇苦涩的一笑,说:“兄弟还真是有胃口呀!”
铁诚皱眉道:“此话怎讲?”
“你就没觉出这里很有些蹊跷吗?”
“蹊跷?”铁诚微一沉吟,笑了,但笑意里却流露出深深的凄凉,他一声轻叹,说道,“没什么,即便这些水果有毒,我也照吃不误,大不了一死。我……我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任问仇心念一转,已然明白铁诚话中之意,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唐诗姑娘已然不在人世,人死不能复生,可你要好好活下去,万不可轻言死亡。唐诗姑娘若是泉下有知,也必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铁诚没有说话,大口地吃着葡萄,嘴里仍是啧啧有声,但眼角已有泪水悄然滑落。
东方明珠禁不住一声轻叹,低低的声音说:“铁大哥也是个痴情之人啊!”
任问仇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他此刻的感受,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有些人就是如此,一生为情而活。可是,有谁能真的做到忘情呢,情到极处,最使人憔悴!”
东方明珠直直地望着任问仇,眸中的情意如何能用语言描述?她樱口一动,正欲说些什么,蓦听任问仇发出哎呦一声低呼,随即用手按住了心口。
东方明珠玉面变色,满是担忧,急声道:“问仇哥哥,你怎么了?!”
任问仇勉力一笑,摆摆手,说:“不碍事,受了点内伤,调息片刻就好。”
东方明珠扶着任问仇到木椅旁坐下。任问仇闭了双目,双手抱元,暗自运功调息起来,很快头顶便冒出了丝丝白气,已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东方明珠眼波流动,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任问仇,那双很好看的眸子一刻也不愿挪开。
从庙门望出去,门外白云飘飘,晴空万里,丝雨不知何时早就停了,四下里一派宁静,一派祥和!
铁诚吃完那串葡萄,站起身,踱了几步,无意间一转头,便看见了墙壁上的那幅画。
墙壁上本来就有那么一幅画,只是先前三人都未发觉。
那只不过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画,并无出彩之处,像这种画,似乎随处可见,平凡之极。然,铁诚一眼看去,却是再也无法挪开那片热切的眼光。
东方明珠被他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但见画中不过是小桥流水,也就是花草鸟兽,值得上眼的也无非是那位在河边浣足的少女。
她穿着白衫子黑褶裙,淡雅如山间的一株山茶花;满头秀发如瀑布般垂在肩头,遮住了面孔,但从姿态间隐隐看得出,这少女甚是开心欢畅。
不过如此!
然,铁诚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目光迷蒙,如痴如醉;神色恍惚,宛若入梦,且口唇翕和,似在说着什么。侧耳倾听,却又什么也听不清。
东方明珠见了铁诚这副大异常态的模样,虽是心下惊奇不解,但也未去打扰,任凭眉目间那流露出的困惑与愕然。
铁诚怔怔地望着石壁上的那幅山水画,望着画中那浣足的少女,恍惚中,突觉眼前闪过一道金光,定睛看时,只见自己正置身于画中的天地。
一样的青山绿树,一样的小桥流水,一样的虫鸟走兽,一样的天空湛蓝,只是少了那位在河边浣足的少女。
铁诚置身于此,脑中却一片茫然,从未想过这里实是画里的世界,似乎冥冥中有种力量牵引着他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