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昏鸦鸦的老眼看云轻已经坐在床头看自己,忍不住泪水涌了下来,“大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老身多担心您像大夫人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靳云轻眼里有泪光。
“呸呸,大小姐你看看我这老骨头乱说什么哟。我家大小姐可精神着呢。”奶嬷嬷双手合掌,“太好了!大夫人在上天保佑着我们呢。我们大小姐以后要生活得快快乐乐。只要大小姐好,这会儿让老身去死,也愿意。”
被奶嬷嬷说的一通,靳云轻泪水在眼里打滚,“好了,奶嬷嬷,你快别招我哭了,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有,有,有!”奶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咱们后边小厨房我还给你热着小鸽子汤,柴火还在灶里边点上呢,得,我去拿。”
靳云轻没事,对于奶嬷嬷来说整个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奶嬷嬷把小鸽子端来了,靳云轻接过去,果然的温热的,这小鸽子肉肥又嫩,很是难得。
“奶嬷嬷,这小鸽子肉哪来的?”靳云轻一边吃着鸽子肉,一边喝着汤,软绵绵丝丝入肺的那股子温暖,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奶嬷嬷见云轻把汤喝了大半,很是欢喜,“我本想去找管侯府主厨的赵大善家的要来一只鸡,赵大善家的说没有二夫人吩咐过的,不准。我去偷偷溜到外边的集市里买了一只鸽子,这鸡买进来太显眼,我就袖子里揣着鸽子从后门回来,那个鸽子贩老板是个好人,他帮老身选了一个好鸽子,这是乡下土鸽子,喂的都是上等玉米,一共一银二十吊钱,我统共一俩银子,那个老板看我是个实诚人,不要我那二十吊钱。大小姐,这鸽子汤好喝么?明儿个我再买。银子,你奶嬷嬷过去跟着大夫人的时候,还剩下不少。”
“奶嬷嬷,你别瞒我了。母亲生前,你跟着她,银子自然剩下不少。眼下三年已过,你把平日里省吃俭用的,补给在我身上,七七八八,应该没有多少了。莫氏那么狠毒,克扣我们的那些就不提了。奶嬷嬷,恐怕你现在自个儿连棺材本都没有了吧。”
靳云轻说完,奶嬷嬷眼眶就湿润了。
“大小姐,老身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奶嬷嬷任凭眼泪纵横,“是老身无能,无法好生照顾小姐。”
靳云轻紧握奶嬷嬷的手,“奶嬷嬷你不是无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奶嬷嬷,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只有我靳云轻有一顿肉吃,肯定也要让奶嬷嬷喝汤,咱们分甘同味!”
靳云轻把舍不得喝的剩下来老大半的鸽子汤递给她,“奶嬷嬷快喝。”
奶嬷嬷连连摇着头,“不成,这哪行,小姐你身子还虚着,你吃。”
主仆二人推搡之间,差一点没把鸽子汤洒在地上。
“得了,大小姐您再喝几口,我再喝。可不能浪费了。”奶嬷嬷说。
“嗯。”靳云轻假装大口大口喝了几口,实际上只是用嘴唇沾了沾。然后递给奶嬷嬷。
奶嬷嬷接过来,如获至宝,靳云轻看她老人家瘦骨伶仃的小身板儿,在烛光下颤颤巍巍的,心里一软,眼里又开始发热。
“真好味啊。”奶嬷嬷舍不得小炖盅的一星点儿的油渣子,又用舌头往里边舔了舔,这好东西好久没有吃过了。
靳云轻拭去脸上的两行珠泪,端坐在梳妆台上,这是母亲生前的梳张台,对着铜镜中一照,昏黄的烛光下,左腮上的深色疮疤很是触目惊心,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靳云轻用手去触摸,发现疮疤上面竟然有一种青泥的质感,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是好像用青泥涂抹上去的。
对了,靳云轻觉得,三年前,这个原主潜入平南王府的事情败露,然后回归侯府,身为名医的母亲安思澜,就第一时间给原主擦拭一种很特别的青泥,然后原主母亲安思澜还劝勉当时的原主,说不要弄下来。
当时原主不明白,这时的靳云轻更不明白了,靳云轻想着,又或许在《千金丹方》里可以寻找这种褪除疤痕的美容方呢……
不觉得耳畔响了几声府外的鸡鸣,靳云轻就去府邸内外转溜了一圈,纯是散步。
侯府后花园的角门下,有推搡拉拽的声音。
“小蹄子,你作死吗?回来做什么?”
管嬷嬷抓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回府是想回到靳云轻那个小贱人的身边吗?二夫人已经把你许配给葛二大了,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呀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儿!”
那个小丫鬟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求求您了,管嬷嬷,您老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我青儿只不过想要回到大小姐的身边,您就让我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吧。葛二大在新婚当晚已经暴毙了。求求您收留我。”
管嬷嬷抡起袖子,大骂道,“什么?你这个小娼货!丧门寡!快给我滚!否则让二夫人知道了,准叫你下青州妓寨子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