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玄轻轻地睁开眼,面前几根粗大的圆木栅栏把他吓了一跳。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赫然是一座森严的地牢。
萧子玄苦笑着摇摇头,难道自己已经被投放入雍州的牢房了?柳家是如何甘心把行刺三小姐的凶手交给州衙门呢……
之前他盘算得很好,觉得柳家肯定要亲自拷问他,而自己也有机会重返自由。谁曾想如今竟然已经被打入牢门,程序走得也太快了吧……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肩胛骨处的伤痛依然强烈。那个老奴的飞簪插入了他的后背,如今不知怎么的已经被别人拔走。但是要知道,对于老奴那种境界的武林高手来说,真正有杀伤力的绝对不是肉眼可见的伤口,而是肉眼看不到的内力。
刺向萧子玄的那根细簪,早就被附着了铁奴的真气,故而瞬间就摧毁了萧子玄的脉络,叫他陷入了昏迷。
“唉……好好的你逞什么能啊……那黑马早上刚踢了你,你晚上就替它卖命,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萧子玄颇为悔恨,早知道他就应该看着小黑被吃啊,柳艺璇最多不过哭泣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没啥大碍了,哪会像他如今一样朝不保夕?
所以说啊,女人的眼泪就是世间最毒的药水。要不是柳艺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子玄说不定就抱着胳膊袖手旁观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扶着身子坐了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没死,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朝牢房外面望了望,只见构造相同的房间还有三个,两两一边,填满了这个不大的地下密室。单论规模来讲,怎么着也不应该是堂堂一个州的州牢啊……
萧子玄紧紧皱起眉头,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渗人的恶臭。
这……是什么味道?
他抿了抿嘴,竭力地感受着。
猛然间,他打了一个冷颤,目光变得寒意森然!
这是,尸体的味道……
萧子玄感觉周身的毛孔猛地窜入无数道冷气,叫他残破的躯体更加不堪一击。
上一次闻到这种尸体的恶臭,只怕还在六年之前吧。那时,萧子玄刚满十岁,就被西北军的将士带到了战场。六月酷暑,大夏军队与西北军鏖战十八日,死伤过千,由于西北气候炎热,行军水源严重不足,导致幸存的残兵根本不可能将牺牲的将士们带回大衍。
萧子玄记得,当他和爷爷骑着马狼狈地逃回西北时,对战死士兵们的最后一丝印象,就是他们尸体传来的恶臭。
没有人埋葬他们,或许在干旱的沙漠中,最圆满的结果就是被风沙吹散,化为天地间的一粒粒尘埃吧……
此时,萧子玄居然在这个监牢里再次闻到了尸体的臭味,如何能不感到震惊?要知道,如果是正规的牢房,一旦发现死人,尸体肯定会被尽快运走的。不然在牢狱里,污浊的空气与腐败的细菌就会成为瘟疫最有效的传播者。
萧子玄赶快强撑着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有人嘛?!”
无人应答。
他握住油漆早已剥落的栅栏,双手竭力摇动,以期发出更大的声响:“有人嘛?!”
依然无人应答。
萧子玄脸色变得铁青,死人、黑暗、潮湿、寂寥,这里绝对不是正常的牢房!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发现了点烟用的打火石,顿时喜出望外,在黑暗与寒冷中,火源绝对是生命最关键的必需品。
他从地上捡起几根茅草,揉成粉末,又从栅栏上剥下几块木片。
生火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即便有打火石,也不是寻常人轻易能办到的。
只见萧子玄一只手紧紧握住磨镜片用的短刀,另一手握住打火石,双手下方正对着已经化为粉末的茅草。
短刀与打火石发生了剧烈的擦撞,尖锐的声音频频响起,还伴随着耀眼的火花。突然间,茅草堆冒起了几缕白烟,萧子玄赶快将其捧在掌心,轻轻吹拂。
烟火烟火,只要有了烟,很快就可以有火。在忙活了将近一刻钟后,萧子玄终于可以全览这个地下监牢的全貌。
果不其然,在此地另外三个监牢中,赫然堆放着两具白骨和一具不曾腐烂的身躯!
萧子玄内心猛地一寒,看样子,那个没来得及腐烂的尸体,属于一位非常年轻的少女!
曾经俊俏的脸颊如今在火焰的照耀下,反射出苍白到发蓝的光芒,双眼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白,只能看到深黑色的巨大瞳孔。
脖颈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此时早已经没有血液流出,黄白色的蠕虫来来回回地爬动,叫人胆寒。
萧子玄不禁挪开了双眼,一时间内难以接受他所看到的场景。
他突然感到一阵惶恐,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对死亡产生如此直接的畏惧。
一个人,或许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慷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