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和庄临的教学楼距离并不远, 如果大路通畅,也就五六分钟的车程, 但是正逢下课高峰期,庄临在两座教学楼汇聚的交叉路口堵了好一会儿才到。
庄临接到艾朗和邢璐,邢璐趴在车窗玻璃上, 和车窗外咫尺之距的路人近距离对看。
车子被拥挤的人潮包裹在正中间, 前后左右, 除了天上地下,受到两面八方的夹击。
邢璐转过头,看了看前面沉默不语的两个人, 她身为局外人自然看得最清楚,虽然庄临打着小算盘与艾朗保持紧密的联系,两人天天见面,天天一起吃饭,可就算他让艾朗放松了警惕,终究还是缺一个让艾朗自愿点头的锲机。
三人去饭堂吃了晚饭,庄临先送邢璐回宿舍, 车内便只剩庄临和艾朗。自从在教室里公开播放监控视频后,艾朗每次和庄临见面都有邢璐寸步不离,这会儿独自和庄临呆在一起, 他或多或少有些别扭。
车子内车窗紧闭, 艾朗没来由的觉得憋得慌, 按下车窗按钮, 将他那侧的车窗玻璃降下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车窗外的冷风裹着冷空气, 猝然扑在他脸上,一瞬间的激灵将他心头的憋气劲呼散开去,也让他更清醒。
“学长不冷吗?”
庄临问道。
艾朗扭头望着车窗外,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庄临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有点难为情地轻声道:“我有点冷。”
“……”
说罢,他还握拳抵唇,压低声音低低咳嗽了两声。
艾朗沉默,静坐须臾,按下车窗按钮,但是窗玻璃不升反降,足足降下了大半车窗玻璃,窗外的冷风像守候多时一样鱼贯而入,大有助艾朗宣泄“我冷不死你”的恶意。
庄临又吸了一下鼻子,鼻音也加重了,“学长,别玩了……”
艾朗应道:“通风透气。”
他再次按下车窗按钮,将玻璃升上一指宽的间距,手指一停,犹豫了片刻,又往下按了下,将仅剩的一指宽的缝隙缩至一条细小的窗缝儿。
车内气温回暖,庄临大概是舒坦了些,趁着因车窗开开合合而有所缓和的气氛跟艾朗搭话道:“学长,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考试?”
艾朗:“不知道。”
庄临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结课呢?”
艾朗:“不知道。”
艾朗的冷淡丝毫没能影响庄临搭话的热情,他接着说:“我下周三就全部结课了,从14号考到18号,你们应该比我们大一的要早吧。”
艾朗总算结束了自动回复模式,应道:“可能吧。”
车子抵达公寓,艾朗解开了安全带,下车,甩门,将庄临一声鼻音加重,嗓音低沉的“晚安”关在车子内。
接下来的几天,进入期末复习阶段,专业课陆续结课,艾朗在面对庄临时的淡定和从容,在面对成摞的往年期末考卷时都不复存在。像艾朗和邢璐这种平日笑嘻嘻期末苦哈哈的学渣,结课后跑自习室反倒是跑得更频繁。针对他们这个学渣群体,校内还衍生出了部分头脑灵活的学霸有偿补课划重点的业务,这类学霸通常专攻几门相通的科目,备注“补课”加上他们的微信,他们一通过就会给你发来各大主打科目任君选,而他们的营业口碑则是靠去年临时抱佛脚低空飞过及格线的学渣们感激涕零的强烈推荐积累起来的。
而给艾朗和邢璐介绍这一门路的就是上一任的礼模部部长,也算部门的精神传承到位了。
给艾朗和邢璐补习的是一个大四学长,原本是一对一辅导,但艾朗和邢璐辅导的是同门功课,两人又是熟识,就当买二减三百,一人省个150。
艾朗临时抱佛脚抱得诚心诚意,期间,庄临送吃送喝,来回接送,到了自习室又自觉呆在角落里复习自己的专业课,可谓是随叫随到又不黏人。
帮忙补习的大四学长还趁着邢璐去卫生间,小声地跟艾朗八卦道:“你们那个学弟在追你朋友吧?”
艾朗:“我朋友?”
学长:“邢璐啊!”
“……”
艾朗一口否认:“没有,这不可能的事。”
大四学长不信,“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啊?你看他每天都开车送你们过来,就连你提的破要求,只要让你朋友跟他开口,他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艾朗和庄临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微妙的单方面半冷战状态,单方面指的当然是艾朗这一方,半冷战状态则是指艾朗对庄临爱答不理又不完全爱答不理的,十分矛盾别扭。
所以,邢璐就成了艾朗向庄临下达指示的首席传话专家。
大四学长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撅着嘴,说:“我觉得,你朋友跟他,能成。”
艾朗忍住白眼,问:“你又从哪看出来的?”
大四学长笃定地说:“不主动靠近他,又不拒绝他的靠近,这不就是女人欲擒故纵的戏码嘛!”
滚。
艾朗不想再听他瞎忽悠,双手撑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