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拽着寒松的袖子,让他往路边去瞧。高大的树木的上,凡是人能够着的叶子,都被从枝叉上撸了下来。视线往下看呢,树皮,草根也不见了。
两人心中明白,即便去了米面铺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
“总要去看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呢?”
寒松目光如炬,眼底似有熊熊烈火燃烧着,多多少少,去捡一把谷子还能熬碗粥呢。
米面铺子就在不远处,且出乎寒松和灵璧的意料之外,门口站着不少的人。
若是米面铺子里没有人,灵璧与寒松也不会如现下这么诧异,可现在门庭若市,不由得让他俩心生疑窦。
没有直接上前,两人往后一缩,蹲在墙角处偷偷的看了起来。
“这些人可不像是挨饿的。”
偶尔有人扭过头来,面色红润且有光泽,眼睛里也没有那种饥饿时的绿色光芒。听见灵璧用气声说完的话,寒松点点头,的确如她所言不假。
贸贸然冲上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寒松以为,如今他不是独身一人,有了婆姨便有了家,行事是不能鲁莽的。打算放弃去米面铺子一探究竟的念头,回去给灵璧洗个绿柿子吃算了。
进了那里头再把命丢了,连柿子都吃不上了。
“咱回吧。”
寒松蹑手蹑脚的起身,低声唤灵璧,要从原路回去。
可灵璧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把已经起身的寒松拽了下来。
“你看那是谁!”
另一手指向米面铺子的门口,灵璧说话时声音都跟着打颤。
寒松也不好挣扎,万一闹出了动静,再叫他们听见。顺着灵璧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他瞧见了一个青衫的书生,一边儿一个,两手牵着他那半大的两个小子,与那些人凑在一处。
因着只他面黄肌瘦,与其他面色红润的人对比异常鲜明,几乎是一眼就能发现。
“还是过去瞧瞧。”
一来是街里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有些邻里情谊。二来更为重要,住在自己一墙之隔外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在如今这种时候,可得查个清楚。
不然自己夜里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寒松再次起身,拉着灵璧一起朝着米面铺子的门口走去。
因着寒松身量高大,着青衫的书生瞧见他之后,像是见了鬼一般,拉着两个娃儿逃也似得飞奔离去。
叫寒松和灵璧越发的心绪不宁。
越过人群进了铺子里头,掌柜的身着锦绣的绸缎,神色轻松与城池被围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手中拨弄着算盘珠子,爱答不理的从柜台子后面抬起头来。
除了铺子里头苍蝇嗡嗡乱飞之外,还当真与外面迥然不同。
掌柜的目光上下扫了扫寒松,见他二人穷酸,冷哼一声又低下了头,并不打算做他与灵璧的买卖。
“换儿子的在外头,屋里的东西你可买不起。”
“换儿子?”
寒松没有出去,而是从怀中拿出了家里头剩下的所有钱。碎银子积攒在了一起,也沉甸甸的塞满了半个钱袋子。
钱袋子放在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
掌柜的听见银子碰撞声,伸手过去摸了摸,拉开袋子的束口瞧了瞧,嘴角才勾起了迎客的笑。
“看不出来,小哥还有些家当呢。”
从柜台后头走出来,掌柜的歪了歪头,示意寒松和灵璧里头请。
“外头都是些穷鬼,买不起咱的东西,没本事。”
掀开了棉布门帘子,米面铺子的掌柜示意寒松跟着他往后院去。
“没本事就算啦,还没力气,昨儿是当兵的最后一次放粮,没买到的人海了去了。”
寒松和灵璧停下脚步,门帘子上头满是血迹,还真不能贸贸然跟着他进去。
掌柜的退回来笑了笑:“二位可真谨慎,你们要的东西在后院,铺子里摆不下。”
一手撑着门帘子,一手拍了拍胸口:“咱是买卖人,收了你的钱卖给你货,不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的。”
寒松咬着牙,家里头所有钱都在那袋子里了,后头就算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紧紧拉着灵璧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抬脚越过门槛,进了后院里。
掌柜的放下门帘子,在前方带路时仍然抱怨。
“没本事,没力气,还没骨气。”
后院比前面的铺子大多了,宽敞的不像话。
“外头那些人啊,不像小哥你有银子。他们买不起粮还扛不住饿,这才来我们门口换儿子呢。”
“换儿子做什么?”
灵璧忍不住开口询问,就算养不起了,那也该是给娃儿寻个有粮的人家不是?换回来的娃儿万一更能吃怎么办?
掌柜的回过头,瞪大眼睛看向灵璧,哭笑不得。
“妹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寻我乐子?”
灵璧摇摇头,眼中的不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