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侍卫从远处走来。
陆行舟跳下房顶,隐匿在墙下的阴影中。
他眯起眼睛,盯着队列中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言未发,目送他们沉静而又肃穆地路过。
过了半柱香时间,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巷口,正是刚才那个挺拔的侍卫。
陆行舟笑了起来。
那人冲过来,一把抱住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行舟!”
“嘶……这没规矩的小东西!”陆行舟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骂道,“快放开为父。”
“胡扯。”那人拉下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在月色下俊美非凡的脸。
陆行舟拉着他上下看了看,发现以后不能再骂“小东西”了——这厮已经长大了,高大挺拔、英气逼人,甚至比自己更高了。
石饮羽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走。”陆行舟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沉声道,“白邺城上空笼罩着浓郁的魔气,你再呆下去,恐怕心境会受损,跟我走。”
“好。”石饮羽一口答应,“不过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陆行舟:“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离开。”
石饮羽抿唇低笑。
陆行舟狐疑:“你笑什么?”
“你担心我。”石饮羽笃定地说。
陆行舟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要不是担心你,用得着跑到这鬼地方来?”
石饮羽拉着他的手,低声笑道:“你为我担心的样子,真好看。”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陆行舟挣开他的手,“快去收拾行李。”
“不用。”
“什么?”陆行舟沉下脸来,“你不想走?”
“不是。”石饮羽摇头,欢喜地说,“从我到书院的第一天,就在盼着你来接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遗弃我的,我每天都准备着离开,根本不需要收拾行李,随时可以走。”
陆行舟听着他满含笑意的话,没来由感觉到一丝愧疚,郁闷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这么心软?当初送他来读书是为了救他,总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哪天就入魔了。
万一真走到那一天,到时自己是杀,还是不杀?
石饮羽小声道:“但我不怪你……”
“你怪得着我吗?老子送你去的是书院,又不是牢房,是让你去念书的,又不是让你去坐牢的,你还有脸怪我?你这小东西时时刻刻都想着逃学,你该没脸见我才对!”
石饮羽被他骂得直笑,低低地说:“是书院,也是牢房,我看不见你,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他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让陆行舟心头没来由一颤,连忙转过身:“别啰嗦,既然没什么好收拾的,那现在就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行舟。”石饮羽从背后抱住他。
陆行舟头皮一麻。
石饮羽低沉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今天既带我走,以后不许再遗弃我,否则……”
话未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陆行舟猛地抬头,一把挣开石饮羽,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秋风渐起,周围的魔气开始迅速流动。
“魔物?”陆行舟手臂一振,骨鞭已出现在掌中。
石饮羽拉住他:“我们不赶紧走吗?”
陆行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魔物现身,当然要先降伏魔物,这个时候怎么能走?”
石饮羽:“可你刚才还在催我快走。”
“刚才有魔物吗?”陆行舟挣开他,快步往那个方向冲去。
石饮羽顿了一下,追上去再次拉住他:“行舟。”
“叫爹。”
“我问你……”
陆行舟焦急:“有事诛杀了魔物再说。”
“魔物必须死吗?”石饮羽提高声音。
陆行舟转脸看向他,脑中瞬间转了八百个弯——小东西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认识什么不该死的魔物?或者说……他根本是在物伤其类?
“算了。”石饮羽话问出口又后悔,沮丧道,“当我没问。”
陆行舟手掌一翻,捏住石饮羽的手腕,二指搭脉。
石饮羽一惊,立刻挣开他。
陆行舟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探明他的内息,心下微沉:“三年了,你的心境更加浮躁……一定是受到战乱的影响,你就不该投笔从戎……妈的,朝堂上那帮王八蛋!”
石饮羽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陆行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想问万一自己入魔怎么办,他抬手,搭在石饮羽的肩头,咬牙道:“阿羽,你必须稳住,明白吗?”
石饮羽的脸上刹那间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听懂了陆行舟的潜台词:必须稳住,不能入魔,万一入魔,格杀勿论。
陆行舟知道他什么都明白,拍拍他的肩膀,握紧骨鞭,纵身向咆哮声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