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益发严苛,可谓近乎疯魔。
这年仲夏,离秋闱还有三个月,他碍于业师情面,应邀赴一场文会。内中多是明里暗里要与他攀交的寒门子弟,无趣得很,他烦不胜烦。
出来后,他思及回府便要被父亲拘着温书,心下郁郁,转去河畔垂钓。
落后父亲知晓他去了别处闲逛,斥他眼看秋闱在即还不思进取,将他押回去,又祭出了那根惯常抽他的牛皮长鞭。
随着年纪渐长,他的逆反心愈来愈强,见状抽身就跑。
疾奔之中,远远看到正跟几个同伴放纸鸢的陆听溪。
小姑娘的衣饰并非最惹眼的,但他一眼望去,头一个就望见了她。
他想也不想地调了头。
他不愿再被她看到他的狼狈相。
可往往事与愿违。他被他父亲派来的一众家丁、小厮合力带回去,正被强行压在地上受刑,陆听溪忽至。
她呆了一呆,出声拦阻。
他父亲微皱眉,却也不好对一个别家来做客的女孩儿说甚,只让她去别处耍去。
陆听溪并没挪身:“我虽是个外人,但仍要不禁多言几句。再三月就是秋闱,国公爷难道不怕世子有个好歹,耽搁了科考?”
谢宗临再三劝她不走,忽而发现谢思言背对着这边,似是极力躲避着什么,拧眉端凝,忽道:“陆姑娘既不肯走,那我便只好失礼了。”说着话,一鞭砸下,狠狠抽在谢思言背上。
鞭势凌厉,谢思言身上单薄的夏衫很快透了血痕。
陆听溪想起三年前,除却因谢思丰等人构陷那次之外,她还见过一次谢思言被这样责打的情形。她已经记不清缘由,但少年苍白的容色与倔强绷直的背脊却是烙在记忆深处的。
她今日既是撞见了,便想帮谢思言拦上一拦,毕竟魏国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动手,但魏国公似一早看透了她的心思,她才一挪步,就有小厮挡在了她面前,她只能眼睁睁瞧着。
面前情形几与当年光景叠在一处。
谢宗临离开后,陆听溪蹲在以手撑地的少年身畔,绞尽脑汁宽慰他,又问要不要她给他取些药来。
少年摆手道不必。
“我哥也常挨打,他长年备着伤药的,都是四处搜罗来的灵药,专祛瘀消肿的……”她挠头,忽而想起陆修业宝贝似地存着的那些伤药,谢思言还不晓得看不看得上。
“那个名唤沈安的跟班,如今还在你府上?”虚弱的少年突然问。
陆听溪摇头:“没。”
谢思言轻轻吐气,好歹好受了些。
走了就好。
他神色松快了些,然还不待他自地上爬起,就听小姑娘继续道:“他而今在我家族学里念书,前阵子随我哥哥他们去拜会真定府的一位先生啦,要下月才回,你询此做甚,要见他吗?我帮你引见呀……哎,你怎么了?”
陆听溪瞪大眼睛,望着起身时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的少年,懵住,面有忧色。
世子仿似当真伤得不轻。
……
谢思言那伤只是瞧着惊心,实则表重里轻,谢宗临分寸拿捏得当,只让他疼,并不曾伤他筋骨,随后又着人送来了化瘀生肌的各色外敷内服的药。
这回没有高热缠身,他养了小半月就复又生龙活虎。
而后,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授意贾氏多办宴集。
陆听溪也终于得以时常来国公府做客。
只小姑娘来得多了,他反而添了不少闲气。
譬如眼下,他才闻讯赶去看她,就见她立在丽瞩园一段曲廊上,正拎着把剪刀,不知在做甚,她面前立了个着葵花色程子衣的白面少年。
那少年比她高出一尺有余,低眉含笑,还略抬了手,他揣度对方许是想摸她脑袋,临了觉着不妥才作罢。
谢思言二话不说疾步过去。
那少年惊了下,看他面色不善,忙施礼作辞。
陆听溪说要回去继续剪窗花,也作辞欲走,然谢思言紧追不舍。
陆听溪思及谢思言迩来格外易怒,她已接连好几回莫名其妙惹他着恼,以为他又来寻她麻烦,无措,且退且威胁:“你冷静些,我手里拿着剪刀的,仔细伤着你……”
谢思言步子反而愈来愈快。
陆听溪看他伸手来擒她,情急之下抱头蹲身,太过紧张,持着剪刀的手蓦地一收:“你莫过来……”
与此同时,谢思言一步上前,剪刀忽敛,锐刃竟将他新制的宁绸中裤剪了一道口子。
还是在裆部斜侧,靠近大腿根处。
两人一个低首,一个仰头,沉默对视。
凉风嗖嗖,直往破口里灌。
……
陆修业听了丫鬟报信,吓得舌头打结:“你……再、再说一回?淘淘做……做甚了???”
他飞奔赶去时,几要给自家小妹跪下。
他问了几回才终于确信,世子爷裆部位置上那个被风吹得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