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并再三强调自己并非冷落他,但谢思言辞色未曾稍降。
“那白日间既已将大半心力放在栗子身上,晚来是否就该对我多些陪伴?男孩儿不能娇惯,栗子回头若是再在晚夕哭闹着让你陪,你就径将他扔给乳母们,过阵子他就安生了。”
陆听溪打量了谢思言那一言难尽的容色。
分明他每日回府也都要抱着儿子逗上好一会儿,适才又惦记着给栗子打长命锁的事,现下怎又嫌弃儿子碍事呢。
谢思言说着话,气不打一处来:“总而言之,不能惯着他。”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不能惯着他,但可以惯着我。”
……
陆听溪那日回府之后,才意识到谢思言将她诓出门的用意何在。
她觉着男人钻起牛角尖来,简直不可理喻。
归家之后,她已经依着谢思言的意思行事,然则他面上见笑不几日,就又因着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了气。
她问起了他搁在沈安坟前、落后又被沈惟钦撕毁的那封信上究竟写的甚。
本是随口一问,他却说这等事不必她操心,她因此反而愈加好奇,越发想探个究竟。他就忽地盯住她,问她为何定要问个究竟,又问她是否还想探问旁的关于沈惟钦的事。
两人因着此事争执一回,这两日私底下见了面互不搭话。
阳春时节,卉物滋阜,碧空如洗。
谢思言这日打外头回来,抱了栗子要去城郊观花,被闻讯赶来的陆听溪拦住。
陆听溪觉着他越发胡闹了,栗子尚不足周岁,平日里在园子里走走她都怕着凉,何况是出城。如今风大,万一出趟门着了风寒,那委实得不偿失。丁点大的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都得悬心吊胆。
她才抱回儿子,就见儿子突然扭回头,挥起小爪子,抱了她脖颈,含混不清地说了声什么。陆听溪起先以为不过是小婴孩的喃喃呐呐,后头见他不住重复,凑近了听,终于听清。
栗子在嘀咕“爹爹”、“抱”。
奶音稚嫩,口中含了颗糖似的,吐字不清,却是锲而不舍地不住重复。
陆听溪微抿唇角,瞥了眼兀自坐下饮茶的谢思言。
既然儿子执意要他抱,那她就先将之交到他手上。随着儿子日渐长大,她抱着也确实吃力,不能久撑。
然而她倾身要与谢思言交接时,栗子却并没朝谢思言伸手,反而搂紧了她的脖颈。
一颗脑袋却是转个不住,看看她又看看谢思言,不停重复那三个字,见她没甚举动,急了,用藕芽似的小指头隔空点点谢思言,又回头焦急看她,一双墨玉成就的乌亮眼眸氤了濛濛水雾,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一众乳母保母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陆听溪迷惘半日,默了一默。
她忽而有个猜测。
儿子的意思约莫是让她也抱着他爹爹。
将一干闲杂人等遣下去,她面上浮着薄红,对谢思言道:“你……你过来。”
谢思言放了茶盅,长身立到她面前。
她托着儿子的一侧手臂朝他倾了倾,不必她开言提醒,他已飞快扶住儿子,稳如山岳。
陆听溪一只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腾出,迟疑了下,拥住了谢思言劲瘦腰身。
栗子咧起小嘴,咯咯笑出声,也想学她的模样,一手抱一个,奈何人小胳膊短,只好改为一手搂了她的颈项,一手揪住谢思言的衣袖,脑袋趴在两人中间。
谢思言素爱整洁的人,平整衣袖被儿子抓得不成样子,却丝毫不介意,反倒配合得很,又往前凑了凑,方便他抓。
陆听溪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丈夫,沉默静思。
似乎不大对劲……儿子何时学会的这一招?再者,谢思言连衣裳都没换,根本不似要带儿子出门的架势。
她狐疑看向谢思言,谢思言自若道:“既是抱了我,那想来是不气了,后日随我出趟门,赵景同要给他儿子办满月酒,亲自来给我送了柬帖,盛情难却,你又跟他夫人庄氏交好,咱们不好不去。”
陆听溪听他提起赵景同夫妇,就禁不住想起上回他是如何在暗地里挠她的,立等警惕起来:“你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