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学苑的宿舍是半山上的一整片独立小屋。每个小屋有一间主卧和一间侧卧, 还有厨房和独立卫生室。条件还算不错, 但这一片小屋住了人的不超过一半。
“陈伯, 我回来了。”
晚上牧辛抱着好几本书,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里。
中午的时候陈伯带他回来吃过一次午餐,那时房里还有很多地方没收拾。现在整个小屋都干干净净,厨房餐桌上已经摆上丰盛的晚餐。
“小牧辛回来了啊,把书本先放下, 洗洗手吃饭了。”
陈伯围着粉色围裙,手上拿着铲子,锅里还有菜。
牧辛放下书本洗了手坐到桌上, 看着一桌子菜吸了吸鼻子, 不由赞叹:“好香啊。”
看菜色, 都是素食。种类却很多,烹饪手法也不一样。好些菜牧辛都叫不上名字。
“今天小牧辛第一天入学,所以要吃得丰盛一点才行。”
陈伯笑着端出最后一碟菜,拍了拍手。
“谢谢陈伯!”
牧辛开心地说。
吃过饭, 牧辛在桌子上看起书来,陈伯则忙着收拾厨房。
临睡前,陈伯问起牧辛在学苑的情况, 牧辛只说老师同学都很好,并没有提自己被孤立的事。
等牧辛睡下了,陈伯便将牧辛第一天上学的情况简单总结, 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他将纸条绑在乌鸦腿上传信回若水阁, 报给叶予看。
牧辛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认认真真上课学习, 晚上还会自主修炼巩固修为。牧辛自己本本分分不惹事,何筱雨却不准备放过他。
一开始何筱雨只是让人疏远他孤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开始让人明里暗里地找他麻烦。
早上牧辛出门,必然遭遇奇怪物体从天而降。有时候是发臭的液体,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烂水果。牧辛遭遇了两次,就学会躲开了。
教室里,牧辛常常会发现自己的凳子坏了,桌子里有毒虫,书本被撕烂了。牧辛也忍了,凳子坏了就站着,桌子有毒虫就避开,书本烂了就看已经印在脑子里的文字——反正他记性好。
上室外训练课的时候,牧辛往往找不到对练的伙伴。学剑术、拳术等需要三三两两对战的课程时,他只能跟着木头人打。
有时候连老师也不大搭理牧辛,因为老师们不想坏了何筱雨大小姐的好心情。
有一天晚上陈伯问起牧辛学校的情况,牧辛反问陈伯:“如果有人讨厌你,处处与你作对,你又反抗不了,那该怎么办呢?”
陈伯一听就知道牧辛问的是何筱雨。毕竟何筱雨最近找牧辛麻烦的事情整个学苑都传遍了。
“你可以试着与筱雨小姐和解,你现在反抗不了她,连我也不行,只能退步了。”
牧辛闻言想了想,点点头说:“好,我明天找筱雨姐姐和解。”
对他来说认怂不是丢脸的事,只要何筱雨别再整他就好了。不然耽误了学习,大哥哥不让他回若水阁怎么办?
第二日牧辛照常出门,躲过了从天而降的石头、水果和鸡蛋,顺利来到教室。上午学古琴,古琴教室没有凳子,只有放琴的矮几。但牧辛还是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位置,并成功在坐垫下发现了一只垂死的小耗子。
小耗子只有牧辛巴掌那么大,黑色的皮毛上沾了凝结的血液,尾巴断了一截,奄奄一息。
牧辛见之心有不忍,将耗子托在手里,学叶予输出灵力的手法,引导水系灵力包裹小耗子。便见小耗子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就活蹦乱跳了。
牧辛的举动被很多小同学看在眼里。
他们一开始的眼神的是惊叹,甚至崇拜的。像他们这个年纪,控制灵力都做不好,更别说用灵力救治小动物了。他们这几日常常听老师,甚至是自家父母说牧辛是天才的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但想起何筱雨的吩咐,想到牧辛居然敢得罪何筱雨,他们又露出不屑的表情来,纷纷嘲笑牧辛:“你果然是怪胎,居然浪费灵力救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对,怪人,把死耗子拿在手里,太脏了!”
“你其实是耗子精吧,刚才是在救同类,这就说得过去了,哈哈哈……”
这个说辞很快得到众人响应,教室里不断响起“耗子精!耗子精!”的笑骂声。
小孩子之间开玩笑起外号本来就很常见,他们得了学苑老大何筱雨的吩咐欺负牧辛,自然也给牧辛编了很多可笑的、刺耳的外号。但都不如这“耗子精”来的顺口和搞笑。
对他们来说起外号是搞笑,对牧辛来说这就是赤果果的侮辱。当然他们本来也是出于羞辱牧辛的目的才起的那些外号。
牧辛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辩驳。短短几天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越是反抗、辩驳,这些人就越会起劲儿。
牧辛垂下手,向门口走去。他想将手里的小生命放走。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却因为他被卷入无聊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