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猎今年选在南方C城举行。

灵师协会近年来混得还不错，几年前在C城买了座荒山, 名为小泉山, 作为协会备用基地，建了一个小村。为了此次引猎, 协会还提前半年开始认真在小泉山上搞了点建设。

金意兴致勃勃，当天晚上报名, 他以个人灵师身份提交了参加申请。

明景焕：“你不和我一起住？”

他是灵师协会的最大金主, 观战时协会自然会配备给他最好的护卫以及居住条件。

金意摇着手指说：“既然我决定参加，那肯定要公平一点, 就用和大家一样的条件吧。”

明景焕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他的头。

佣人们给金意收拾了三个大箱子, 从衣服到生活用品到零食到药品一应俱全。金意回家也没休息上几小时，这是临时变更的行程, 来不及订票，为了去引猎场, 吃过晚饭便上了车。

C城距离他们这儿有五小时车程, 金意便在车上睡了一晚。

明景焕的大腿给他当枕头，既得注意着他不会睡得太舒服, 翻身的时候滚下去，还得小心他的头别往自己腿间凑。

金意老爱玩这种把戏。他没什么羞耻心, 喜欢就喜欢得坦坦荡荡，撩拨、调情什么的, 全部做得信手拈来。

只是有时候不太分场合, 苦了明景焕还得忍着。

——其实不忍着也行, 只不过明景焕舍不得让他不舒服而已。

到了后半夜，明景焕也模模糊糊地睡了。前头的司机换了两次班，开到小泉山山脚下时，太阳恰好从东方的山上冒了个头，掀开夜色帷幕，将曙光洒向天地。

金意先醒。他睡得早，精神放松，虽然在车上睡着总是不如正常睡眠来得舒畅，但明景焕对他来说基本自带了安神作用，这一晚上他睡得就跟小猪一样，一次也没醒。

初生的阳光照进玻璃之内，温和不刺眼，使他眯了眯眼睛。司机转过头来，想叫醒老板，金意却轻轻地坐起来，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明景焕的头靠着背枕，眼帘阖着，长长的睫毛安宁地垂落。即使在睡梦之中，他的仪态仍然端正，仿佛仍然清醒，仅仅是在闭目养神。

这大概是清晨五六点，车内不甚明亮，唯独曙光自明景焕的那一侧映入，将他面部轮廓勾画得明晰硬挺。他有一副好长相，自侧面看，五官立体分明，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巴的棱角显得极有男人味。

他的唇角抿着，然而唇尖却自然地微微上翘，金意揉揉眼睛，半趴在背垫上，逆着光看他的侧脸，忽然爬过去，手撑着车窗，小心翼翼地不让身体压到他，脸颊凑过去。

明景焕的嘴唇看得他想亲一口，但是这难得的睡颜太美好了，他又舍不得破坏。

金意面对面地看了他几秒钟，还是没忍住，轻轻在他嘴唇上点了一点。

这一下得逞了，他立刻笑得像偷吃到厨房罐头的猫一样，嘴角不住勾起。

明景焕大概十来分钟后才恍惚意识到，原本躺在自己腿上的那个重量不在了，就此醒来。

一睁眼，他便看见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

“看什么？”他仍有一分倦意，问道。

金意用手比了个照相的姿势，回答说：“看你，看日出。”

日出是明景焕的陪衬。

明景焕侧头，向另一边看看，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它跃在小山的尖端，整个圆乎乎、橙滚滚的身子挂在那儿，更加得意地把自己的光向外散，驱走夜色，驱开云层。

橙色的光裹合着略灰的晨色，穿透它近处的树林，掠过河面，直直地布到了这儿。

山中看到的日出与城市中的不同。明景焕以前其实也和金意约过看日出，但金意作息过于准时，不自然醒就要犯毛病，待到他习惯的起床时间，太阳早就高高挂起了，所以这个约定一连几年也没能实现。

司机见他终于醒了，请示道：“按路牌，再往前面开就是停车场了，现在还早，车位应该好找……”

明景焕道：“不用，先停在这儿吧。你可以下车去抽支烟，不过要走远一些。”

两个司机马上就知道他意思了，识趣地结伴下车，将这个空间留给他们。

明景焕打开窗，让清新的山间空气透进来。金意主动举手，和他换了个位置，把脸趴到车窗口，美滋滋地朝着太阳看了好一会儿。

方才是他看明景焕，现在是明景焕看他。

只不过这样子，明景焕看不到他的脸，便从后面抱上来。他把下巴抵在金意肩膀上，微微侧着脸。金意矜持了一会儿，还是只看太阳，最后才耐不住，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我好看吗？”他臭美地问明景焕。

他睡了一晚上，一头乱乱的小卷毛没有整理。但明景焕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是回答：“好看。”

金意便说：“我刚才偷看你好久，你也好看。”

明景焕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