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说要屠城、要放过某个十恶不赦的人?或者,真如官千翊猜测那般,要求她下旨重新彻查翻看旧案怎么办?
她回神过来时,赛事已接近尾声,可她却没有想要知道胜负的冲动。
还是崔越打探到了消息,报告道,“陛下,卢舍人赢了比赛。恭贺陛下,我们北辰国最终获得胜利。”
李薇啊了一声,明显心不在焉,崔越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此事严重了:陛下心心念念的大赛胜出了她都没觉得高兴,那么她和卢萧之间的协议该多么打心?
回到主位上,李薇平复了心情,开始走官场话,说了一番称赞本国选手的鼓励,又赐了不少财物,这才对西榷国来使做一番谦虚的陈词,如今胜负已定,她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只是免不了要刺他们一两句,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今日这场骑射比试落幕,朕在此敬佩贵国纵承王的卓绝英姿,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失误,但不影响两国情谊和完整的赛事;当然,朕更看到了贵国第一美人莲公主不输于男儿的风采;第三场较量尤其精彩,柳公子和卢爱卿骑术精湛旗鼓相当,只是朕的卢爱卿脚下的马更快了一步。如今,朕得了你们最珍惜的冰霜草,心情大好,西榷客人们也辛苦了。我们即刻摆架大宴会厅,众位可要敞开怀……”
耆老越听越是头晕,几次回头看看那络腮胡男子,暗恨的眼神再也止不住,就差那么一点点,难道真的是西榷国的马养坏了不成?莲美人在旁侧扶着,心里头的恼恨不比耆老少。可如今输了大赛,她没有了和摄政王谈判的筹码不说,回去之后也难以和茶贵妃交代。
而两人身后的胡须男柳公子,此刻却低垂着眉头不言语,偶尔甩了个视线,却把目光锁定在那方桌的礼物盒。
这世间,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曾经得不到的人,通过他万般努力,如今也早已锁在他怀里。如今,只差了这么一棵不起眼的野花,就圆满了,为何得不到?
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他暗压下来,今晚就要离开皇宫了,他得快些寻个机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这那位捧走龙蛇花的公公,暗自数了数跟随而去负责护送的护卫,他渐渐后退了几步,随后隐没在台阶,消失在人群里。
官千翊早已注意到了柳姓男子的举动,示意身边的崔磊跟上去。
内务将宾客引回了宴会厅,大厅中央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但格局却让宾客们惊艳了一把,因为摆满食物的圆形桌是一直转动着的,上一层是食物,下一层不动的是空的大大小小各种空盘。
莲美人看在眼里,疑惑了片刻,“这怎么吃?”
耆老默不作声,因为北辰国所有好的东西看在他眼里都觉得是对他的讽刺。
李薇在主位回座,高声道,“这是我北辰国为尔等远道而来准备的自助餐,请各位敞开怀,对美食不要客气,用餐形式略有不同,但却能自斟自选。朕还需要去看望受伤的皇弟,各位请随意了。”
言罢,她人已经在碧嬷嬷等人的陪同下先行一步离开了热闹。
她疾步来到了重华宫,见北辰魄精神尚可,心里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皇姐怎么这么快过来了?”北辰魄想着她怎么也得忙到大半夜才是。
李薇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床边,“其他事就交给官千翊吧,朕觉得自己完全弄不过来。你全身检查过了?除了手脚,还伤了哪里?”
“就只有手脚了,皇姐放心,药膏涂个几天就能好。”
“脚伤呢?”
“崴了,骨头接回去了。”
“看你说得这么轻松,还想瞒着皇姐?太医已经说了,你这脚再迟些就要废了,崴了你还逞强,那段比试没有那么重要知道吗?皇姐宁愿输掉比赛你不想你出任何事情。再说了,皇姐已经和纵承王打过招呼的了,他必须得持平!你说你还那么拼命做什么?”
想起纵承王那厮,北辰魄不由一笑,“皇姐,臣弟当时只想着好好比试,因为臣弟代表的是北辰国皇族,不能因为皇姐的事先作为就能有恃无恐,若持平得太潦草太不可思议,那只要有心人推敲一番,必定觉得破绽百出,届时西榷国人不但会对纵承王不悦,也会拼命地挤兑北辰,说北辰暗地里耍了把戏,胜之不武。说来,臣弟这么拼命也是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呢。”
李薇不由失笑,“才给你和晏空大师学了几天的诡辩,这口舌越发厉害了。这几天还没过够瘾,来和你皇姐卖弄来了?哪天给你个机会,让你去乾鹿书院露露面,让你感受一番舌战群儒是什么感觉如何?”
“皇姐又取笑臣弟了,臣弟这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哪里是什么诡辩。”
“是么,可诡辩一般都能让人产生‘是肺腑之言’的感觉。”
“皇姐口舌才能称之厉害,皇姐还不知道吧,昨日的说辩,连卿义和尚都败在皇姐手下,这两日京城都传遍了,说咱们北辰国陛下是一个当仁不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