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由谁说了算,就像如今他站在上面了,而那些人的氛围就要朝他靠拢。
他当初在宴会上诸多不合礼仪的行为,如今不也是无数人讨好他说:“裴先生不拘小节,不愧是成大事者。”
裴云旗点起一支烟,抬起下巴道:“坐吧。”
杜归面容犹豫,但还是坐了下来。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侧脸,昏暗的光线下,他手里夹着一根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表情隐藏在虚白的烟雾中,看不分明。
卡座上方,挂着一个极具讽刺性的牌子——室内禁止吸烟。
侍者像完全看不见这个牌子一样,端上来两杯柠檬水,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杜归抿了抿唇,率先打破沉默:“你当初让助理跟我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裴云旗轻笑一声,目光了然:“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
杜归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裴云旗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烟雾喷洒在青年脸上。
“为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更为难堪的真相吧。
那天在宴会上,裴云旗确实没有看到余耿耿,只看到了一个隐约的侧脸。
躲在余淮之身后,转眼就消失了。
回去的路上,裴云旗翻出吴秘书交上来的关于余耿耿的调查报告。
他的目光停留在余耿耿被赶出余家那一段上面。
这段时间的经历是空白的,似乎有有另一股势力,强行阻拦了他的调查。
裴云旗合上资料,脑海中忽然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眼神沉了下来,周身都压抑着一股暴虐的气势。
当天深夜,就有一份更为详尽的调查报告,出现在他的桌面上。
为此,裴云旗不惜动用了几个隐藏很深的棋子。
这份报告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余耿耿就是他在北极星会所里遇到的那个花花。
他又一次被愚弄了,还是同一个人。
之前的种种心动,现在看来仿佛是笑话一场。
裴云旗望着窗外灯火透亮的城市夜景,心想,他这辈子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所以,他把杜归约了出来,相对于余家的其他人,杜归可能是最好的突破口。
在原书的时间线中,这个时候,杜归已经被裴云旗强行关在了家里。
杜归陷入逃跑,被捉回,惩罚,再次逃跑的死循环过程中。
裴云旗对他的感情渐渐产生了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欲,他甚至开始考虑让步,只为了哄杜归开心。
然而现在,他们俩之间,不仅远远没有达到这个程度,反而掺杂了一丝利益交换。
裴云旗没有再次受伤,杜归也没有彻夜不眠地照顾他,就像是蝴蝶效应,两人之间的命定交集出现了一点差错,此后便越来越远。
*
“裴先生?”
杜归望着神色阴晴不定的裴云旗,轻声喊了一句。
裴云旗回过神来,他当然不会把自己和余耿耿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我与余大公子生意上有些不对付,他抢了我一样东西,所以想给他找些麻烦。”
杜归听到他并不是与余家有不死不灭的仇恨,就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样的话,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裴云旗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有一点笑,像是在闲话家常般问道:“在余家住了快一个月,还适应吗?”
杜归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酸味缓缓的流淌进心里。
他摇头,轻声道:“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一点,就幻想能得到更多。
他最开始听到自己真实身世的消息,仅仅是为多了几个亲人而感到开心,而如今,却希望他们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更多。
或者说,比余耿耿更多。
裴云旗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该是你的位置,却被别人占去,如果你不反抗,你其他拥有的东西也会被一点点蚕食。”
杜归的脸颊陷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面容。
他没有接男人的话。
裴云旗善解人意的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杜归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想到,家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却是眼前这个不相干系的人先说出来的。
裴云旗的语气很温和:“还是金融方面的工作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想要做医生。”
杜归苦笑,医生的起点何其高,他甚至都没有学过那个专业,谈何做起。
裴云旗的态度很坦然:“有想过再进修一下么,以你如今的身份,那些困难自然不成问题。”
杜归抠着玻璃杯:“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