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忙轻轻摇着他,又取了随身携带的拨浪鼓逗弄起小孙子,一边摇一边哄:“瑍儿乖,不哭不哭,要祖母抱好不好?”
“呜~”
谢瑍却扭了扭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将脸转向母亲,软软糯糯的一声。桓微道:“我来吧。”顺势接回了儿子。
重回母亲怀抱,小家伙立刻破涕为笑,鼻涕泡也应声而裂。桓微抱着儿子,心思却渐渐飘远。她自怀孕以来到出月子婆母长嫂忙上忙下照顾得面面俱到,她如何不知婆母并无恶意,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便也未发一语。兼之又思念丈夫,眼中一酸,近乎掉下泪来,只得借口儿子饿了回去了。
琅嬛堂里,待她抱了孩子去后,王氏便忍不住道:“阿母何必在娣妇面前说那些,。”
刘氏努努嘴:“我不过是心疼大郎罢了。”
做娘的,虽然惯常心疼小儿子些,但都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哪有不疼的。如今小儿子眼见得青云直上,想起远仕永嘉郡、还是长史的大儿子便有些不是滋味。
听她提起远在永嘉郡多年不得晋用的丈夫,王氏神色也是一黯,又很快盈起笑来反倒安慰她:“小郎即见用,何尝不会照顾家中。且小郎素来是敬重他大哥、疼爱阿狸的,阿母又何必担心这许多。倒惹得娣妇多心了。”
刘氏便叹口气:“这话说得是不大妥,好像我求着阿羯照顾阿狸似的。但愿新妇子不会多想。”
桓微的确是没工夫多想,儿子饿了,她正忙着给儿子喂乳。她身子纤纤弱弱的根本产不出乳,府中备下的几个奶娘倒是乳汁充足,但一向乖巧的孩子却并不乐意吃,每日里只好盛在碗里单独喂给儿子喝,极是疲惫。
一切忙完后,她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了,看着襁褓中满足地打着奶嗝的儿子倒也生出几分慰藉,莫名地,又想起他的父亲来,便很突兀地落了泪。
今日朝廷来送赏赐,阖家俱欢喜,独她心中不是滋味。父亲既请命北征,郎君短时间内势必是不会回来和她相守了。纵使知晓这是家国大事亦是他的信仰,可寒夜里孤枕难眠,边地一封书信也无,又怎能不怨呢。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孕中以来,古诗书里那些写思妇之愁的诗几乎过目成诵,觉得每一句都像极了自己的心境。看月亮时,月亮是他,看花时,花也似他……桓微自嘲一笑,拿帕子拭了眼角的泪,也埋怨自己,不过是丈夫没回来,倒成了个怨妇了。
已是孟冬,窗外霰雪飘零,覆在打了花苞的梅枝上薄薄的一层,映着昏沉暮色,秋庭皎月一般。正沉思着,襁褓中的儿子忽地一声童稚的笑。她眼里登时溢出柔情来,抱过儿子轻轻摇着,“宝宝也想阿父了么?”
“别急啊,等到明年春草发了,你阿父就会回来了。”
本是一句虚假的安慰自己的话,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却又叫这句话勾出来,簌簌然落了泪,啪嗒打在谢瑍的额上。才指挥着婢子将朝廷的赏赐入了库的采蓝和画月进来点灯,瞧见她这副模样都怔得不知怎样宽慰才好。那不知天地外物的小婴儿却咧嘴笑着伸出糯乎乎的小拳头,像是感知到母亲的眼泪要与她擦拭一般。倒惹得桓微也破涕为笑,抱起他亲了亲:“你呀,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阿母就能去找你阿父了。”
是啊,他不回来,她还不能去找他么?只是放心不下儿子罢了。
原本只是一瞬的念头,然过了几日,风尘仆仆自广陵赶回来看她的次兄桓晏主动提起此事时,她却有几分犹豫了。
桓晏这次被召回京,是替戍守在外的北府军回来受赐。他以运送粮草之功晋为殿中将军,奉命前往寿春犒劳将士。本是临行前来看看妹妹和外甥,瞧了她纤弱憔悴的一张脸儿也生出几分不忍来,便主动提议道:“哥哥这次正是去往寿春,你若愿意,也可与我同行。”
桓微推着儿子的摇篮不语,黯然垂眸,良久才道:“没什么。瑍儿还小呢,我不能走。”
她娇娇小小的一个人,脸似三月桃花含晓露,身形也还似少女纤细,以手推着摇篮的样子十分的违和。她眉眼间的温柔尖锐地刺痛他,桓晏脸色一沉,不由分说地坐了过来擒住了妹妹的手。他眼中的阴戾霎时令桓微想起梅花树下不堪的一幕往事来,方挣扎着要喊,桓晏却冷凌凌一声笑:“你和他儿子都生了,对哥哥又绝情至此,我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别动,我在替你把脉。”
儿子还在一侧熟睡,她只好由了他。岂知桓晏把完脉后脸色更差,阴郁皱着眉:“你是怎么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个样子的?就因为想他?”
桓微一头雾水,她的身子怎么了?桓晏面上厉色半分不减,阴沉沉拉着一张光华璀璨的脸:“我早就告诫过你。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不要沉溺感情失了自我!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半分自我么?”
“我……”她想辩解月子里婆母照顾自己照顾得很好,并没有落了亏空,闻见他后面半句,又有些心虚地垂了目。桓晏重重地叹口气:“肝气郁结、心淤气滞,俱是郁结于心所致。你若真是那么想他,